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月上重火 | 上頁 下頁 |
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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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了馬步,雙手合十,運氣,再一用力,黑衣連帶裡面的衣裳也跟著碎裂。他那露出沒長鬍子的怪異的臉,還有流著血,結識卻與那張臉全然不配的上半身。 上官透捂著胸口,努力止血。那一刀並未傷及要害,但按正常的情況來說,他已不能再戰。 這是,釋炎的刀法突然變得秀氣起來。刀身在空中劃過,斷斷續續,變幻出絢麗的刀影。上官透從未見過這樣詭異而又華美的刀法,還有女神舞步一般的曼妙身影。 雖說如此,配合著釋炎怪異的外觀,又顯得極度噁心。 只是,還沒看清楚他的步伐,上官透的手臂﹑大腿,小腹已經連中三刀。這三刀帶來的疼痛幾乎都讓他死過去。刀口很細,鮮血卻洶湧而出。 上官透倒在地上,哀鳴著,痛苦地掙扎。 釋炎拽著他的後頸,把他的頭直接往岸邊的岩石上砸。 驚濤拍岸。浪花剛沖濕岩石,又一波湧上,將他的鮮血混入河中。 眼前的萬物已經在旋轉,上官透頭暈眼花,再看不清任何東西。他只知道,釋炎提起他的雙臂,往反方向一扳,骨頭碎了。最後,釋炎揮動大刀,又一次舞起淩亂的刀法。 鮮血從頭上留下,模糊了他的視線。 這一回朝他襲來,是幾百條刀影。 162 雪芝等人趕到光明藏河上游的時候,那裡空無一人。 烈日驕陽早已將河岸邊的鵝卵石烤得發燙。雪芝踏著石路,眺望河心亭無數次,都沒等到上官透。林軒鳳剛開始還問一下情況,但是等個多時辰,華山的人都趕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雪芝再忍不住,一個人悄悄靠近河心亭,並且保證發生狀況立刻回來。 越是提心吊膽,路上越是寂靜得詭異,只剩下雲層中飛鳥劃過的痕跡。天地萬物寧靜得就像是無邊的墳墓。 終於,離河心亭近。 河水轟轟烈烈流過。在這喧鬧的水聲中,她依稀聽到嬰兒的哭聲。 亭中什麼人也沒有。原本亭台附近有一座石碑,上面記載了一部分佛經的內容。但是此時此刻,碑文碎了一地。滿地都是殘缺的木塊和破損兵器。 河邊的大石旁趴個人。 嬰孩的哭聲就是從那兒傳來。 雪芝眯著眼,終於看清那人身上的衣服——一身染血的白衣,散亂的長髮間,有幾片殘破的孔雀翎。 她頓時渾身發冷,咬住牙關靠近。 她沒看錯,躺在那裡的人,是上官透。 而他懷中緊緊摟著的孩子,正是上官適。上官適還好,除身上粘血漬,毫髮無損。 雪芝擔心的不是他。 是抱著他的人。 上官透面朝地,四肢都在流血。猩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身體,流入鵝卵石縫,流入湍急的河水。 「透哥哥。」雪芝立刻跪在上官透身邊,輕輕推他一下。 還好,他依然有體溫。 雪芝大松一口氣,扶助他的雙肩,將他翻過來。 也就是那一瞬間。 空氣迅速凝結,世間的切仿佛都停止了運轉。天空中的鳥鳴幾乎撕碎了雲層。 雪芝捂著臉,驚聲尖叫。 她的叫聲引來了林軒鳳和豐城,還有其餘門派的弟子們。然而,抵達她身邊的人,無一不是和她一樣的反應。 上官透渾身癱軟無力,面孔已經被劃得血肉模糊。不是說五官不分明——如果別人不說,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樣的震驚與恐懼,明顯多過看到他的屍體。 雪芝捂住鼻口,邊發抖邊連滾帶爬後退:「不,這,這人是誰……」 林軒鳳雖然臉色也不好看,但是顯然比她要平靜得多。他在上官透身邊蹲下,檢查了他的傷口,又捏住他唯一完好的下巴,左右擺動看看:「他手腳筋已斷,眼睛瞎了,嗓子啞了。至於耳朵……不知道還能不能聽到我們說話。」 上官適像是聽得懂他們話一般,哭得更加厲害。 雪芝試探著靠近,輕聲道:「透哥哥,你還聽得到麼?」 上官透動了動脖子,喉間傳來古怪的聲音,卻再說不出話。 「他究竟是被何人所傷?怎麼這樣殘忍?」豐城走過來,也禁不住皺眉,「這樣……他就完全是一個廢人了啊。」 雪芝原本想說出釋炎,但一想到這樣可能會給上官透帶來更多危險,便咽下要說的話。 「廢人也好,起碼他沒有死。」她表現得出乎意料的剛強,「現在什麼也不要說了,趕快把他帶回月上穀,找最好的大夫替他診治。總會有辦法的。」末了,輕輕握住上官透的手掌:「你一定會恢復的,要堅持住知道麼。」 上官透又發出了咿呀的聲音,算是答應了。 雪芝吃力地將他拖到自己背上,堅持將他背回去,旁邊任何人幫忙,她都拒絕。林軒鳳幫忙抱著上官適,卻一句安慰她的話都找不到。 離開的時候已是黃昏。 夕陽的餘輝猶如條瀕死的赤龍,遊弋在無邊的際,漸漸被黑暗吞噬,淹沒。 回到月上穀,雪芝立刻找來了殷賜。在殷賜給上官透診治的階段,她放走了滿非月,並且命重火宮和月上谷的弟子們加強防守,一有風吹草動就來通知她。 林宇凰還不知道這件事。也快瞞不住了。 因為,事情遠比雪芝想像的要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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