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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月上重火 | 上頁 下頁
七一


  「你騙得過重雪芝,就認為騙得了我麼。」

  「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麼?」

  雪芝這才猛然想起那站著的女子是什麼人——燕子花,前幾日才和她在奉紫壽宴上對決,又和上官透扯不清關係的峨嵋女弟子。這人說話方式和外貌完全沒變,只是讓人迷惑不解的,是她現在竟然變成了雪燕教的人。

  此時,那提水的女子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對上官透的所作所為,似乎不在計劃當中。莫非你是對他動了真情?」

  「怎麼可能!」燕子花漲紅了臉,「我不過是想挑撥重雪芝和他的關係,以免他幫忙,給教主帶來大患。」

  「教主最擔心的,就是重雪芝和林奉紫關係好轉,和上官透一點關係都沒有。若你真想挑撥,也該是她和林奉紫的關係,也該把當年靈劍山莊的舊事翻出來說。你倒是頗有奉獻精神,自個兒上陣了。」

  「你這嘴巴真是讓人討厭,少在這裡尖酸刻薄!不要總是以自己的做事方式要求別人……唉,你等等,不要走……」

  提水的女子帶著水桶,走遠了。可惜一直背對雪芝,什麼也看不到。很快燕子花也跟著離開,雪芝一時間理不清思緒:原雙雙為何要挑撥她和奉紫的關係?她和奉紫關係好轉,對原雙雙又會有什麼影響?那燕子花只算蒼蠅不算豺狼。而寡言的女子,知道的事似乎更多。

  但沒有時間多想。

  雪芝又快速回到屋脊旁,豐涉也掛在那裡。

  屋內的兩人竟已親熱完畢,開始討論別的事。

  原雙雙嬌嗔道:「豐郎,我自知不如《蓮神九式》,但若此秘笈走漏之事為真,你又恰巧得之,修煉之前,還是要慎重的好。」

  「哈哈哈哈,那武功男人練了不像男人,女人練了不像女人,我怎麼可能練?」豐城大笑道,「我呢,雖然只有一個兒子,但好歹也是個當爹的。當爹的,怎可能做這麼不盡責任的事?」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話題,雪芝越聽越困,回頭才發現豐涉已經不見了。正逢黃昏時分,火雲半遮斜陽,流紅灑落萬家。雪芝偷偷離開屋脊,見他正僵直地站在屋頂上,身影被斜暉的金邊淡淡勾了出來,濃稠的發間,密密麻麻的幾根小辮子和腰間的葫蘆一般,在風中沒有規律地亂舞。他的身後是萬丈濃焰下的蘇州城,小橋流水,漁家歸路,都被綿綿紅光緊緊包圍環繞。

  隔了很久,雪芝才輕聲問道:

  「怎麼了?」

  「那人是生我的人。」豐涉答得相當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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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豐城?」

  「嗯,他知道我存在過,不過以為我已經死了。」

  「那你為何不和他相認?」

  「他是華山派的掌門人,江湖人眼中的英雄豪傑。」豐涉轉過來,對雪芝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我是他扔的,也是滿非月養大的。我為什麼要認他?」

  「這些你都是聽誰說的?」

  「當然是聖母。」

  「你有沒有想過,她或許會騙你?」

  「有想過,所以我一直都有留意豐城的行蹤。但是他對我母親和我的事絕口不提,也從來都對人說,他只有一個兒子豐漠。」

  北風獵獵,落暉茫茫。小舟悠悠從河道中劃過,遠方的青山中,寺鐘忽然敲響,最後的光輝從雲縫中漏出,燃燒一般照亮了視野中的層層紅樓。豐涉回頭,因為背著光,身影極暗,站在暮景中,像是脫了群,孤形單影的鸞鳥。

  「聽說我母親是一位美麗而穩重的女人,和我見到的女人都不一樣。」豐涉的聲音放得很低很輕,嘴角帶著幾乎讓人看不到的笑容,「雖然別人總說她早死了說也沒用,但還是覺得很有面子。鴻靈觀的人都被聖母逼傻了,認為她才是最漂亮的女人……唉,煩死了,人活著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雪芝像是不會武功一樣,踩著顛顛簸簸的瓦片走向他,朝他伸出手:

  「你的心情我完全瞭解。經常會感到孤獨……是吧?」

  豐涉一掌打掉雪芝的手:「說話真肉麻!」

  雪芝依然笑盈盈地伸出手:「待會兒我們回去就拜把子,我當你姐姐,以後誰都不敢欺負你。」

  豐涉看著雪芝,像是在看著奇怪的生物。

  見他遲遲不和自己擊掌,雪芝走過去,對著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人,重重拍了拍肩:「小涉,大姐會照顧你的!」

  「那……大姐送不送親親的?」

  豐涉揉著滿是淤青的胳膊,和雪芝一起回了仙山英州。遠遠便看見一如既往生意紅火的大廳,兩人剛一跨進大門,一個女子便掂著手帕快步走來,捉住雪芝的雙手:「妹子,你這是去了哪裡,可把我們找死了!」

  此時,雪芝就算不看眼前人,只看豐涉的反應,也知道捉著自己的什麼人:豐涉的眼睛幾乎已經長在了她的脖子下,小腹上。

  雪芝一邊狠狠踩了豐涉一腳,一邊笑道:「好久沒見紅袖姐姐。」

  「虧你還記得我!」兩人數年未見,裘紅袖竟難得一見如故,嘰嘰喳喳說起來,「看看我們當年的小丫頭,這會兒可出落成了大美人,難怪那麼多男人為你爭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

  雪芝聽著聽著,怎麼都不覺得是在說自己。難道裘大姐和林軒鳳一樣,有美化江湖的特殊癖好?

  「我說妹子啊,當姐姐的還真得給你認錯。」

  「不敢不敢。」

  「什麼不敢哪?當初我還給一品透說,讓他小心著不要讓你喜歡上他,免得他個花心大蘿蔔辜負了你……沒料到啊,第一個栽的竟是他!」

  雪芝連忙作了個「噓」的動作:「你饒了我,別說這麼大聲。」

  「那好,我們上樓說。」說罷拽著雪芝往樓上走,後面的豐涉完全變成了陪襯。

  仙山英州依舊依水而設,每上一層樓,經過一個拐角,都透過窗櫺花紋外的水流,橫穿蘇州的小船,被風吹著搖曳的大紅燈籠。走到二樓,後院景象一覽眼底:房門貼滿「福」字,種滿蒲桃槐樹。二樓欄杆上掛了幾頂圓草帽,一些稻穗和幹辣椒,紅黃相稱,光亮光亮的,讓整個華美的客棧顯得樸實世俗了不少。

  裘紅袖指了指院中幾株花葉:「看到那鳳仙花和紫茉莉了麼。鳳仙是一品透送的,胭脂花是狼牙送的,說是給我送來染指甲和抹胭脂。不過我當時一看就知道,狼牙會送這玩意,定是一品透叫的。他那大老三粗的心肝,能想到這些小事兒?當時我還誇一品透懂女人來著,沒想到這才多久,就跟傻子一般了。」

  雪芝一臉怨氣:「狡猾如狐,兇狠如狼,哪裡傻了?」

  「聽到沒有,芝兒都說我不傻。」

  「她是你老婆,當然幫著你。」

  雪芝木然站直,只聽見身後的房門開了,有人從裡面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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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透靠近以後,只是站在她身旁,還保持了一段距離:「別這麼說,芝兒還沒那個意思。」

  裘紅袖看看雪芝,眼角露出一絲笑意:「傾壇飲酒,難知其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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