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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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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歌道:「主上不讓我去,不讓我守護一邊,便是怕燕非你擔心,怕燕非你冒然前往。天劫非同小可,燕非若去,必是凶多吉少。」 「那蘇慕水呢?他雖是仙君,可是虛妄之地那一劫,出來時毀了他大半修為,他怎麼能擋住天劫?」我想離開,可面前卻阻了一個透明的結界。 徹歌道:「主上說,能代替你守護你要守護的人,他很開心。」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看見徹歌眼角,淌下一滴淚,晶瑩滴落。 不知為何,我心中忽然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 「徹歌,你告訴我,蘇慕水怎麼了?」 徹歌淡淡道:「你不是一直怨恨他嗎,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自願,你不必知道那麼多。」 他這麼說,我越發心驚。 我禁不住硬破了結界,一把抓緊徹歌衣襟,寒聲道:「蘇慕水到底出了什麼事?」一瞬間,火影簇簇,燃著周遭草木成燼。 這一瞬,我發現自己麻木的心居然第一次這麼害怕。 我怕他出事。 我不願見他,是因為他的臉讓我一遍遍想起輕辭。 可我不想他有事。 我以為再濃烈的愛恨,也敵不過生死之間的悲摧。可最後卻發現,原來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 「他……助一干小妖們渡天劫。如果主上知道燕非原來這麼擔心他,他一定會很開心。」徹歌的聲音很輕,可是眼淚卻一滴滴砸在我的手背上。 「不!」 我拼命跑,拼命找,一次次跌倒,不知不覺,眼淚肆流。 耳邊,一遍遍響起蘇慕水的聲音,溫潤如玉。 耳邊,一遍遍響起徹歌的指責,重逾雷霆。 湮蘭,我時常在想,做個散仙無甚不好。你願觀海,我陪你觀海。你喜音律,我為你控琴。你若要飲酒,我與你對酌。不管是茶韻禪風,抑對著那一江風月,也不嫌無趣。縱地老天荒,我們在一起,難道不好? …… 瑤池盛宴,主上從天帝那兒終於明白你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因你的命理中戾氣太重,若不改了天地人三格,如今早就魂飛湮滅。是主上,主上為你改命。因為背天改命,他才會失了所有法力,連女影都敵不了。 …… 燕非不喜歡看見我,我便不再出現。 …… 主上為你做了許多事,可是你不知,你一件都不知。 …… 湮蘭,我喜歡你。 …… 主上的心思,他永遠不會說。他有他的驕傲,可是我卻看在眼裡。我想幫主上說出那些事,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誤會。可是你心神從來不定,你總是被表相迷惑,不信任主上,也從來不用心去聆聽我的話。 …… 燕非,對不起。 …… 蘇慕水的聲音和徹歌的聲音在腦海中糾纏交錯,我眼淚不由自主地流,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忘記怎麼去笑,只有哭。不管是妖,還是仙。 趕到天劫處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在,只剩下流碧。 如今的他,褪了身上的妖氣,只有金光燦燦、瑞氣千條的仙氣。 流碧坐在那裡,聽見腳步聲,卻沒有抬頭。他低聲道:「燕非,你來晚了。大家都飛升成仙,我一直在這裡等你,等著你,可是你這麼晚才來,晚到他根本來不及看你最後一眼。」 他說的「他」,是蘇慕水。 我一顆心陡然吊到嗓子眼,啞聲問:「他怎樣了?」 「他幫我們擋下了天劫,卻再也來不及去看你,來不及默默守護你。燕非,你難過嗎?」 我也不知我難不難過。 只是眼淚,卻騙不了自己。 我喜歡他,一直都喜歡他……便是永遠地記得輕辭,卻阻不了我喜歡他,心中似下了一場傾盆的大雨,我的眼睛卻乾澀澀的。 流碧抬頭,我這才發現,他眼中全是淚水,他說:「你也許不相信,可是我一點也不難過。燕非,他是笑著閉眼的。他說,能為你盡一份心力,他很開心。我那時,才知道原來在虛妄之地,他已經失了大半仙法。」 我抿唇,傲然道:「是呀,否則……區區天劫如何能傷到辟邪神君?」我喜歡的蘇慕水,從來都是戰無不勝的辟邪神君! 「燕非,我不明白,為什麼不管是人、是妖,還是仙,都要等到失去,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為什麼要等到失去,才會悲傷痛苦?」 說完這句,他轉身離去。 我心痛得,雙手攥緊,緊緊抵著地面,粗礪的沙礫將拳頭磨出了殷紅的鮮血。 悲慟難抑中,流碧的聲音遠遠傳來:「燕非,為什麼不去閻羅殿?便是仙君,死後也要入輪回,喝下孟婆湯,開始下一世的生命。」 閻羅殿?! 他的聲音遠遠傳來:「神君不希望你涉險,不希望你去閻羅殿找他。所以特意讓徹歌阻你……可是,沒了輕辭,你已經很難過了。如果沒有他,我很怕你再也不能笑。燕非,喜歡就去爭取呀……」 為什麼失去才知道珍惜? 為什麼失去才嘗到痛苦? 為什麼失去才明白所愛? 神君,你尋我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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