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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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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忙上前扶著月老,原先只知蘇慕水進退有禮,掛著一張假面具,很是討厭。 我卻從來沒有想過,不掛假面具的蘇慕水,他真實的性情卻是忍不得、耐不得、容不得、欺不得,他張揚肆意,竟然比輕辭、碧水甚至是龍君,更加肆無忌憚,恣意妄為。 這老的老,小的小,他居然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嚴詞責難。 蘇慕水,他到底是怎樣的性情? 我禁不住倒退數步,心中咚咚直跳,月老看了看我,忽然眼前一亮,他似乎想到什麼,推著我向前,焦聲道:「小妖怪,是你!快快快,你和神君說說,讓他甭和流螢為難呀!」 我滿臉黑線,被迫地往前進了兩步,又慌忙縮回腳步,驚駭道:「您自個兒都不敢和他說,小妖我哪敢和神君說,您沒見著嗎?」我小聲附耳過去,「神君從天帝那兒回來,腦袋不好用了!」 聲音說得極小,可不能被蘇慕水聽見。 月老面色一瞬間變得十分奇怪,他古怪地上下打量我一遍,一臉同情地看著神君,長歎一聲,再然後,便灰沉著臉色,連連搖頭。 蘇慕水似乎知道我說了些什麼,陡然回頭,眼底銳氣含煞,我禁不住一個哆嗦,再退兩步。 月老手中在空中一探,一大厚本的書在手心攤開,無風自動,迅速翻頁,當翻到某頁時,自動停下,月老匆匆看了一眼,臉上浮現了然神色,袖子一晃,那本書繼續消失在空氣中。 4 半空吊著的小粽子骨頭硬得很。 縱是被躥高的火舌傷得遍體鱗傷,愣是不道歉。 月老急得直跺腳:「流螢,和人家道歉!」 可憐小粽子咬緊牙關,艱難地搖頭,我見她形容淒慘,心裡正在發虛,月老推著我拼命上前,好聲好氣地求道:「湮蘭仙君,就算幫我個忙,和神君說一聲,放了流螢吧。這禍事也算是你惹出來的。流螢不知你身份,就算有什麼過錯,你海涵一下!」 我駭然搖頭:「我不敢!」 月老長歎一聲:「你若不敢,這世上誰還敢和神君說?這樣吧,你若能和神君說情,我把這棵忘情草送給你。」 「我要這有什麼用?」我繼續搖頭,小命和這草比起來,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月老將鮮綠可人的小草塞進錦囊,推到我手心,道:「現在用不上,可不代表以後用不上,有備無患,有備無患!」 其實我真不想和蘇慕水說什麼,誰知道月老這麼卑鄙,竟然推得我一個踉蹌,不由自主整個人跌了過去,收都收不住腳。 慘了慘了! 這回可不就是死定了! 眼前一片繚亂,也不知蘇慕水怎麼動作,我居然又跌到他懷中。此時,他深沉宛如夜色濃濃,寒冰不化的眸中稍稍有了分暖意。 雖然很淺,但總算讓我漏跳半拍的心臟漸漸恢復規律。 一不做,二不休,月老交給的任務閉著眼睛吼了出來:「神君大人不計小人過,何必和小姑娘一般見識!」 吼完,就閉著眼睛裝鴕鳥。 周遭忽然間靜得有些嚇人,我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下,又開始不規律地跳動,額頭滲出一滴滴冷汗。 就在我心中一根弦,繃得幾欲斷裂的時候,蘇慕水伸手擦掉我額頭汗水,眼底有許多我看不懂的光亮在閃爍,他不看月老,也不看小粽子流螢,我看見自己的影子倒影在他清亮的眼眸中,一瞬間竟生出一種「此生唯一」的感覺。 正是惴惴不安的時候,蘇慕水淡淡道:「本君只讓她道歉,已是法外開恩。你可知剛才她險些殺了你。」 我驚得霍然抬頭,定定地看著蘇慕水,他面頰微微一紅,轉過腦袋,輕聲道:「我可不是為你才生氣!」 松一口大氣,我就說嘛,蘇慕水再改性子,也不可能和我和解。 我把心塞回肚子裡,小心翼翼瞄著他面色,打著商量:「你看你把她吊了這麼久,她都快被你烤焦了,再燒個半盞茶的工夫,連輪回都不必了,直接灰飛湮滅,就當是做件好事,放了她如何?」 蘇慕水不理我。 我再接再厲,繼續商量:「人家才八九歲的樣子,你都多大了呀,和這麼小的孩子計較,多不好……」 蘇慕水轉頭,不知在想什麼,繼續無視我。 我好說歹說,被他徹底當空氣,一股邪火不知怎麼冒上心口,當下忘了眼前這位神君,即便是我從前也敵不過的,只覺邪火旺盛,不由自主一聲怒吼:「蘇慕水,放了她?你別太過分!」連鬥戰勝佛都忍不了這三昧真火,何況月老府上小小個姑娘。 蘇慕水嘴角翹起一分笑,似乎窺破什麼,縱容地笑了笑,溫和道:「月老許了你什麼好處?」他問得太突然,我順著問題下意識脫口回答:「忘情草。」 話音剛落,方才眸中還有一分暖意的蘇慕水當即面色大變,一瞬間陰沉得有些嚇人,我後頸寒毛紛紛乍起,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險些拔腳就跑。 這兩條不聽話的腿呀,居然釘了釘子似的,怎麼也動不了。 蘇慕水陰沉勾起一個笑,薄唇開合,在我耳邊吐氣如蘭:「是忘情草嗎?」 「嗯……」牙齒在打戰,我後悔,沒事充什麼英雄,現在英雄做不了,先嘗嘗狗熊的滋味。 忘情草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蘇慕水聽到這個,這麼生氣? 我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什麼,慌忙顫巍巍地從袖中扯出月老塞給我的忘情草,抖著手遞給他。 蘇慕水頓了半天,就在我以為我會錯意,他要的不是忘情草時,他面色和緩下來。蘇慕水伸手接過忘情草,稍稍一揚,想也不想碾成齏粉。 月老那兒得來的東西,他這麼一碾,什麼都不剩。 我心疼地吞了吞口水,很是不甘。 再然後,只見蘇慕水面色稍霽,袖子一揮,收了三昧真火,只聽「哎喲」一聲微弱的呻吟,小粽子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身上的紅繩都沒解下,哼哼唧唧躺在那兒。 月老和小仙童立刻跑過去扶她,蘇慕水緩步走來,站在那兒,居高臨下,聲色俱厲對月老道:「往後你若再給她這些沒用得玩意兒,休怪我一把火燒了你的月老廟!」 他說得嚴肅,顯然不是玩笑。 月老唯唯諾諾,紅著老臉不敢看他。 5 事情七七八八解決了,管不了蘇慕水來這兒幹什麼,我連忙把碧水宮中兩個小童託付我的酒罈拎了出來,正要遞到月老手中,卻覺身後勁風呼嘯。前世的記憶多是與妖魔交手的經驗,所以我對身後的敵襲感官格外敏銳。 手上還提了兩壇好酒,打碎了豈不可惜。 想及此,我警覺轉身,一把捏住襲來那人的要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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