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妖殤 | 上頁 下頁
四九


  蘇慕水果然是上天派來毀我的!

  見他沒事,我揉著手臂道一聲告退,轉身要走,不等移步,身後傳來蘇慕水猶豫的聲音:「燕非……」

  「神君有事嗎?」真希望他千萬別弄些事兒折騰我。

  我退後兩步,護著手腕,面色陰鬱不定,小妖侍童們是說「出門在外,天宮是人神君的地盤,該讓著就讓著,該低頭就低頭」,他們也說過讓我好好拍神君的馬屁,可問題是眼前這位分明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我若忍了、讓了、容了、納了、不需趕明兒,直接今兒個就變一堆石粉!

  蘇慕水欲言又止,目光有些懊悔,又有些痛楚,沉默良久,最後終於輕輕道了聲「對不起」。

  「轟——轟隆」一聲,我腦海一根弦忽然斷裂,霎時間只覺晴天霹靂。

  慘了慘了,神君被我刺激壞了!

  他他他,他居然說「對不起」,我下巴嚇掉了!

  2

  碧水宮。

  「碧水,你說蘇慕水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

  這種可能極大。我在亭臺樓閣上咬著梨子,心裡有些發毛地偷偷瞥一眼遠處宮門外的蘇慕水,迅速回頭,朝碧水君吐槽:「按理兒說他與你不對盤呀,沒事盡往你碧水宮跑什麼?」不是我說,我真個看見蘇慕水在碧水宮門外轉悠了三圈!

  他很奇怪,十分的奇怪!堂堂天界的神君,原本就是個張揚放蕩的性子,卻和小妖我道歉,不是他腦殼撞著石板,那就是我腦殼進水了。當然,我自不相信自己腦殼進水,從龍宮亦真那裡出來以後,我再不近水,見水遠之,雨露不沾,就怕又和那個神神道道的龍君扯上什麼干係。

  所以嘛,一定是蘇慕水去見天帝,叩拜之時一不小心撞壞腦袋。

  他趕明兒萬一恢復過來,那還不要我小命!小妖我向來奉行明哲保身,自不會招那麻煩事兒,所以能避自然要避。

  一襲碧衫燦燦,烏髮流雲的碧水君站在窗口,神色叵測地看了一眼蘇慕水,又看了一眼天帝所住天宮的方向,冷哼道:「他吃沒吃錯藥,得問天帝。」

  「天帝?天帝哪有給人亂吃藥的習慣?那不是太上老君常做的荒唐事?」想不通呀想不通,我把自己想像成是一攤泥巴,恣意地把自己塞在太師椅上。這個坐姿最舒服,可是輕辭見不得我這麼坐著。他一見著我這樣坐,總會彈我的腦門,也不知從哪兒養成的壞習慣!

  不提他,先想想蘇慕水天翻地覆的改變是怎麼回事。

  要我說,蘇慕水的確是從天帝那兒回來以後,變得很奇怪的,可是那也不能證明給他亂吃什麼藥的是天帝老人家。

  沒准是半路遇見了太上老君,天上誰不知道煉丹很辛苦,可試藥更辛苦。

  太上老君沒別的愛好,大把時間與精力奉獻在煉丹的事業上,老人家練出的丹藥金光燦燦,看著可愛,吃起來……運氣好的,平白撿靈力。運氣差點的,後果很是淒慘,變不成歪瓜裂棗也得拉幾天肚子。

  顯然,蘇慕水更倒黴,腦袋吃壞了。

  我搖搖頭,把自己送凳子裡癱著,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碧水道:「這次你還真猜錯了,與太上老兒沒有干係,只與天帝有關。」他話中有話,我卻聽不明白,撓著腦袋滿頭問號,碧水回過頭,剛想說些什麼,看見我的坐姿,俊美的面容倏然一愣,看上去忍笑忍得很辛苦。

  和徹歌這群小妖待久了,言辭也染了他們的語氣,我眉反射性嚷道:「你想笑就笑吧,這樣憋著會憋壞身體的!」話說到一半,碧水君的臉色刷地黑了。

  殿外兩個小童快步走來,猶猶豫豫地對我道:「主子,神君在外面轉了大半天的工夫,咱們真的不請他來坐?」

  到底是仙家的小童,看著七八歲稚氣一團,骨子裡卻是千萬年過去,都是老人精,綠衫的小童老成道:「辟邪神君到底是龍神之子,天帝又寵著他,咱們碧水宮得罪了他,到底不是個事兒!」

  「主子,您給個話兒,咱們也好辦許多……」

  二小見碧水閉著眼,神色不喜不怒,一個個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一同地閉了嘴,面色尷尬起來。畢竟這兒是碧水的地盤,碧水願意給誰吃閉門羹,他們小小仙童還管不著那麼多。

  青衣小童恭敬答道:「昨兒個卯時。」

  碧水「嗯」了一聲,若有所思瞥我一眼,我放了茶盞,抬了抬眼皮,莫名其妙地瞅著他,口中念道:「你看我做甚?又看不出個黃金白銀。」

  他笑而不語,兩位小童見他動作,一臉恍然,一個個滿臉祈盼地望著我。我被他們看得頭皮發麻,抱著茶盞,灰溜溜就想溜到偏殿。

  青衣小童快步上前,脆生生笑道:「時姑娘且慢。」

  長這麼大,還沒人叫過我時姑娘,這一聲喚的,我真是渾身說不出的……發毛。青衣小童烏溜溜的眼眸瞅著我,可憐兮兮道:「小童冒昧,想請時姑娘幫個小忙。」這「小」字,他加重語氣。

  我這麼大個人,和人家小孩子計較,那成什麼話,只得硬著頭皮道:「仙童但說無妨。」

  兩位小童眼神亮晶晶:「從這兒往南走多不過百步,便是月老府上,我們這兒有上好的瓊漿,想孝敬給他老人家。可是您也看著了,咱們宮中事務繁忙,我兄弟倆實在空不出時間,還望時姑娘代我走一遭。」

  宮中事務繁忙?我疑惑瞅了眼碧水,後者輕咳一聲,轉過臉看宮外白雲搖曳,仙鶴展翅,似乎看入迷了。

  綠衫小童捏了捏袖子,虛空一晃,抬頭時,手中抓了一袋鑲金線的物事,沉甸甸的,看著似乎裝著果子。綠衫小童笑眯眯地雙手遞來:「咱們自不會讓姑娘白跑一趟,這些果子是神樹上結的,雖然沒什麼稀奇,卻是咱們一點心意,還請姑娘笑納。」

  我拆開金線,鬆開的袋口頓時射出一暈金光,眼睛耀了耀,下意識遮眼。

  兩位小童得意地相視而笑,一團稚氣的小臉上滿是自信。

  看來他們說的沒什麼稀奇,應該是很稀奇了。我滿心好奇,定睛望去,頓時被袋中乾坤看迷了眼,這些果子,一個個飽滿圓潤,仿佛是天地萬物靈氣盡歸此處,各種模樣的都有,一個個栩栩如生,就仿佛是活物一般,金光燦燦,看得人移不開眼。

  我捧起一枚果子,嘖嘖驚歎:「這個像……鳳凰……還有這個,是天祿神獸,哈……還有花鳥魚石……」神樹的果實一百年開花,一百年結果,一百年花果凋謝,開敗又一輪,的確沒什麼稀奇。

  可是神樹的果實有一個妙處,那就是每三百年,結出的果子都不相同。

  這次結出了鳳凰果,下次就全部都不是鳳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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