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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邪哪肯和她多說話,伸出的手突地一反,一抓之間便到了她頸項,五指虛虛扣著她咽喉,目光比冰水更冷的看著她。

  我施施然笑道:「這位姑娘,你有興遊玩燕王書房,我管不著,不過你在書房暗壁裡取得的東西,我卻很有興趣,想向姑娘取來一觀。」

  她嬌笑,滿不在乎掠了掠鬢髮,簡單的動作也做得媚態橫生:「哦,可以。」

  我怔了怔,有這麼好的事?

  卻聽她道:「不過我為什麼要給你?你又沒打贏我,就算要給,也得給比我強的人才是。」

  我訕訕然的乾咳一聲,這女人……和賀蘭悠有的一拼!

  她微笑著看向近邪,那笑容,居然媚麗裡微含高貴之氣,毫無風塵氣息,只令人覺得光豔,「你很強,我知道我不是你對手,喏,給你。」

  說完便幹脆利落去懷裡摸索。

  近邪緩緩縮回手,但仍以氣息鎖住她的舉動。

  然而很快他就放下手,不管不顧,刷的轉過身去。

  我瞪大了眼。

  她她她……在脫衣服!

  月色下的書房裡,男子身前,那女子曼妙的在去衣,仿如飛天一舞,這重重紗幕掩映下的嬌媚女子,對自己的一切有著超乎尋常的自信,自信自己的美,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如這有傷風化的舉動,她做來,不帶肉欲的濃香,卻是飄逸的,凋零的,哀傷著,一寸寸淒豔。

  衣服層層落下,黑紗衣,紫羅裙,束帶纖纖欲折。

  白,如雪,雪無此香膩,刺目的明亮,胸前,腰下,綴滿光亮晶片,護住最最緊要部位,然功用不止於此,那女子張臂,尖呼,身體迅捷旋轉,詭異的角度,月色同樣詭異的射下來,千百面小鏡光芒折射,如刀尖如利刃,刷刷的雪亮,她大力後仰,刀尖利刃彙聚成一道,閃電奔雷般,掠向近邪。

  絲絲裂聲輕響,所有的窗紙,被氣勁掃及,瞬間粉碎。

  狂飆的怒電裡,近邪如片雪飛羽,悠悠的飄了起來。

  直接飄上了屋頂。

  他不管了。

  我苦笑著,一腳踢起原本堆積於地的帷幔,撲頭蓋臉向那女子當頭罩去。

  屋外突傳鳥鳴之聲,三長兩短。

  不用猜也知道,這是那女子和同伴約定的暗號,只是她臉色為何不喜反驚?

  誰來了?

  門被踢開。

  站在半明半黑陰影裡的,卻是沐昕和賀蘭悠。

  沐昕的目光首先落在我身上,確認了我無恙後,才疾聲道:「王爺帶著大隊人馬趕來了!」

  他一抬目,自然就看見了那幾乎已經完全裸露的女子,只是微微一怔,便坦然轉開,看那絕美女體,就好似看泥塑木偶一般無動於衷。

  賀蘭悠站在他身後,也悠悠看向我,他自然也瞧見那香豔風光,也不以她的裸露為異,似笑非笑看著那女子,絲毫無避讓之意。

  倒是那女子,看見沐昕時目光一閃,似有驚豔之色,待到看見賀蘭悠時,更是喜色流露,然而一見眼前兩名男子,雖反應迥異,但都曼然視她的胴體於無物,只顧著注意我,不由目中露出怒色,微微一哼。

  我懶得理她,仰頭道:「師傅,下來吧,我們走,可不能和父親撞上。」

  轉頭對賀蘭悠道:「做個交易如何?」

  賀蘭悠含笑頷首。

  「我帶你和你的手下離開王府,你將你今日此行目的,以及拿走的東西,向我坦白。」

  第九十五章 無奈誰與話長更(三)

  在人馬圍困之前自隱蔽道路走出防衛森嚴的燕王府,對山莊出身的近邪和我來說,都不是難事。

  火把明滅的光芒,鼎沸的人聲,將士的呼喝,追綴的人群,很快被我們遙遙拋在了身後。

  北平城外二十裡,一處破敗的祠堂,原有的村落因戰事一起,都遷徙得差不多了,丟下了祖宗沒人理會,淪為社鼠鬼狐之所。

  祠堂裡升起一堆火,壁壘森嚴對坐著兩方人馬。

  說對坐是不合適的,我這邊只有我一人肯老實坐下來,我那師傅不喜歡賀蘭悠,不知道飄哪根梁上去睡覺了,沐昕有潔癖,哪裡肯坐在這潮濕肮髒滿地可疑物事的地面上,他一個人站到了後窗前,眺望著遠方北平城連綿的城牆。

  借著火光,我打量賀蘭悠那四個幫手。

  相貌古奇的老者,黑面虯髯的壯年漢子,還有個看起來病弱目光卻溫潤如明珠的書生,這三人氣質形容十分迥異,然而都形容威嚴,精華內蘊,一望而知當是已將跨入宗師殿堂的高手。

  三人沉默著坐在火堆旁,對我的打量目光,視而不見。

  賀蘭悠斜斜靠著一方香案,身子隱在火光的暗影裡,那豔媚女子帶著幾分得意的微笑,款款靠緊他坐下,黑紗飄拂的袖管微露尖尖十指,有意無意擱在他膝上。

  躍動的火光裡,賀蘭悠縹緲的笑了笑,十分溫柔的撥開她的手,語氣非常和煦,「千紫,你的衣服剛才扔在地上,沾了灰,莫要髒了我的衣服。」

  ……

  我勉強收回忍俊不禁的笑意,轉頭去看那女子的神情,卻見她居然也就若無其事笑一笑,站起來,嫋嫋婷婷的走開去。

  呃……向著沐昕的方向。

  我譏誚的一笑,看也不看,向賀蘭悠道:「好了,拿出來吧。」

  賀蘭悠倒也爽快,什麼也沒說,坐直身子便去取那女子剛才交給他的物事,那三個男子看他的舉動,老者皺了皺眉,虯髯漢子欲言又止,病弱的書生,卻只是淡淡一笑,看向我的目光,帶有幾分審視意味。

  賀蘭悠打開一個帛包,先取出一件東西。

  那是一方絹帛,攤開來小幾見方,上面用絲線繡著一幅簡單的地圖,另以顏色不同的彩線繡了些奇異的標注,我卻是看不懂。

  微帶疑惑的目光射向賀蘭悠,他笑道:「你自然不懂,這是我紫冥教的密文,但凡教中重大事務,都以這種文字記載。」

  既然是人家教中秘務,再尋根究底也不合適,我沉吟道:「我不是奇怪這個,我是奇怪,這東西怎麼會在燕王府書房?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略一思索頓時恍然:「原來你投效他就是為了這個……」

  賀蘭悠懶懶道:「也不儘然,不過,大差不離就是了,我也是直到前數日,才確實摸清楚位置,選在今天動手,也是因為你父親大軍回城,安頓佈防之類事務繁雜,正好方便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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