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品酒娘 | 上頁 下頁
一二四


  就好像她剛剛對漢靈帝說自己想家了,她確定自己的那個神情,那個語氣,那個矯揉造作的勁,是個男人都是拒絕不了的。可是,卻不知道到底是漢靈帝不是男人,還是她實在沒有所有穿越前輩們的那些功力,總之,在她這樣賣力表現以後,得到的結果實在是讓人不是敢恭維。

  按照拓奈奈原有的想法,漢靈帝在看見她這樣如此的嬌羞動人之後,就算當下不答應把遼西的那一片的山給她,也會拖兩年給她。可是,這個小胖子根本就沒有按照劇本在走,他居然直接就把話題轉到了一邊去,恨得拓奈奈牙根都是癢的。

  未央宮,這座大漢最最華麗的宮殿,在這裡面。所有的皇帝像是收集郵票一樣收集了天下各個地方的美人。所以,在這樣地一座宮殿裡,最不缺少的就是美麗。

  拓奈奈並不美麗,至少她的姿色實在是平凡,可是。她的身上卻有著其他女子沒有的一點特質。她是神秘地,她是倔強的。而在此時此刻,這樣一個神秘的。倔強地女子。溫軟地央求著你,大概沒有一個男人不會答應她的要求的。

  漢靈帝也是男人。所以,漢靈帝也在她那樣地苦楚下差一點就軟化。差一點就什麼都拋棄,什麼都給她了。

  可是,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這個朝代是個男人的朝代。女人在這個朝代只是玩物,只是附屬品,或只是一個閑來無趣的時候調戲的玩物,根本就算不得一個人。所以,無論拓奈奈此刻縱然風情萬種。縱然絕代風華,在漢靈帝眼中與這整個大漢想比還是差那麼一點。不,是差得很多很多。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心,將這樣一個他根本就拿捏不透,甚至是幾次動了殺機的女人放到長城邊的遼西去了。

  他靜靜的看著面前這個女人,看著那雙在波光淋漓下的眸子,他無由來有些害怕。這個女人從來不怕他。正是這樣地無畏讓他從骨子裡有了一種恐懼。他怕有那麼一天,這個女人唇邊的笑容就幻化成了世界上最鋒利的劍割破了他的喉嚨。也割破大漢的喉嚨。

  「這大漢,不就是你的家嗎?」漢靈帝又再次拿起了手邊的參湯,他打開了瓷碗地蓋子,靜靜地看著那金色的參湯,他現湯麵在顫抖。是地面在顫抖嗎?他愣了一下,接著他苦笑起來,不,是他地手在顫抖。

  最近,他的身體總是很虛弱,隨時都覺得手腳無力,現在居然連端著這樣一碗湯都覺得太過負重了。他凝視著那抖動的湯麵好一陣子,最後猛地蓋上了湯的蓋子。那清脆的聲音驚得拓奈奈幾乎是跳了起來。

  漢靈帝的話已經將她的要求全部都打了回去,而現在的這個響聲在如此安靜的大殿裡像是被撕裂的哀號,令人骨子裡都冷了。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以後,漢靈帝現現在不但自己的手腳無力,就連額頭上也掛滿了汗水。他無力的靠在椅背上,艱難的抬起了手對著拓奈奈說:「天人,你下去吧,寡人,下次找你說話。」

  拓奈奈抬頭看著漢靈帝那清白色的臉色,大概知道這樣才說了一半的話題為什麼這麼快就結束了。她識時務的低下頭,磕頭謝恩,退出了大殿。

  說實話,漢靈帝沒有答應拓奈奈的請求,多少還是讓她覺得有些不爽的,不過,回到不是黑店裡後,那火熱朝天的好生意很快就讓她忘記去追究這件事了。直到第二天的早上,那一身皂色衣衫的男人走進了她的店子。

  拓奈奈看著站在店子中間,對著她微笑的男人,一時間竟然覺得這個笑容有些恍然隔世。

  算算日子,她已經有快三個月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了,沒有見他的時候,總是很難會想起他,可是現在這麼一見他卻現,她真的有些想他了。

  兩人就這樣站在店子中間,似乎這來來往往的人流絲毫不能影響他們的對視。郭嘉則站在櫃檯的後面,靜靜的看著這兩個對視的人,他的心裡又湧起那種少見的酸澀了。那是一種對於未來怎麼也沒有辦法抓牢的酸澀。他的睫毛細微的抖動了一下,接著又恢復到了那一臉平靜無波的神態。最後再深刻的看了一眼兩個人,他就低垂下了頭,將所有的目光的心思都放在面前的那本厚厚的賬本上面去了,仿佛那上面才是有世界上最精彩最吸引人的圖畫。

  「拓姑娘,好久不見。」董卓的神色還是那樣泰然自若,仿佛他們只是低頭不見抬頭不見的熟人,根本就沒有這樣長時間的別離過。

  「嗯。」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雖然,拓奈奈一臉木然的站在那裡,可是她的腦子裡卻從來沒有停下過,她一直在不停的想著,她現在到底該和董卓說些什麼?好久不見?這是不是有些造作?好想你?他們似乎還沒有熟到這個地步。上去擁抱一下?如果真這麼做,只怕是這個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會嚇破了膽子了吧。思來想去。拓奈奈還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來表達自己現在的情緒,於是,她只是微微地頷,然後答了一個最敷衍的字。

  董卓的目光一直落在拓奈奈的臉孔上,生怕漏掉她任何一個表情。最後他還是略微的失望了。他曾經以為,自己對這個女人地影響力沒有七分也有三分,可是。照她現在那淡然自處的神色來看。只怕,他對她的影響連一分都沒有呢。帶著一點點失望,董卓苦笑了一下:「拓姑娘。難道不請我坐坐,我們要在這麼多人地地方繼續站下去嗎?」

  這樣地話讓拓奈奈頓時醍醐灌頂,才算是真的回過神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一下手,迎領著董卓朝著樓上地雅座走去:「看看,我這什麼記性。要不是因為太尉大人這一來讓小店蓬蓽生輝,直接把我這小女子給震暈了,我怎麼會忘記呢?」她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掩住了唇角開著玩笑:「說白了,這還是太尉大人這人物太大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您會光臨我們這個小店子呢。」

  「拓姑娘可真是會開玩笑。」董卓提了提嘴角,一臉的微笑,可是,他臉上的笑容並沒有融到他的眼睛中去。

  「哪是真沒玩笑呢,我可是說真的。要是太尉大人早些派個人過來知會一聲。我一定灑水掃街,出門十裡。擺開八仙桌招待你呢!」由於拓奈奈是在前面帶路,她繼續的說著笑話,並沒有現董卓臉上的苦澀。

  董卓抬頭看著拓奈奈的背影,還是那樣地纖細,不,或許更瘦了些。也不知道是夏天穿得薄的緣故還是真的瘦了的緣故,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背影線條很是單薄,似乎只要刮一陣大一點的風就能將她吹得無影無蹤。

  她的手指素白,提著裙擺一步一步地走在樓梯上。而她烏黑地蓬鬆而妖嬈,似乎是一面烏黑的網,將他密密麻麻地網在中間,怎麼也掙不開。董卓伸出了手,輕輕的抓住了她的手指,緊緊的捏住,絲毫都不放開。

  拓奈奈愣了一下,就這樣停住了腳步,也不回頭,站在樓梯上,看著那樓梯上的欄杆說不出一個字來。

  「夏天來了。」過了一會,她聽到自己這樣說,再接下去,她從那緊緊捏住的手指中,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又朝著樓上走了上去:「我這裡有酸梅湯,喝點吧。」

  「你這裡不是賣酒的嗎?為什麼要給我喝酸梅湯?」董卓的手垂了下去,他悄悄的將自己的手貼在胸口,想要把那手掌中間殘留的溫度,全部的留在胸膛裡,留在生命裡,留在記憶裡,留在紅塵裡。

  「酒,有什麼好喝的。」這樣的幾個字好像是幾顆光滑的豆子,就從她的嘴唇中間流淌了出來,砸在了光光的地板上,流下了深遠的回音。

  「你可是賣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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