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品酒娘 | 上頁 下頁
九一


  店子地大堂裡早就熱鬧的很了。

  煩人的桌子統統被撤開了,只留下了三張。一個火爐子直接就被放在了大堂中間,上面夾了一口鍋,裡面翻滾著鮮美的湯頭。拓奈奈看著一邊的一張桌子上擺滿地生菜生肉,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過年可是要吃餃子的,怎麼開始吃火鍋了?」

  「奈奈姐,有餃子的!」貂蟬連忙拍了拍另一張桌子上的一個銅盆子:「全部按照你說的弄好了,一會就開始包了。」

  拓奈奈點點頭。看著最後一張桌子上放著的豐盛的菜肴,雞鴨魚肉應有盡有。不過並沒有按照漢朝的烹飪方法,全部都是按照她說的方法烹製出來,散著一股她熟悉不已地香味。

  湊到了桌子前面。拓奈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臉的盛讚:「好香!這是誰的手藝!」

  「是我娘和典大哥的!」太史慈抱著一罎子的酒從廚房走了出來:「老闆娘,這酒是不是要燙?」

  「當然是要燙地!」在這樣地日子裡,甘倩似乎也放下了對拓奈奈的那點點酸意,顯得十分地開懷:「老闆娘不是說冬天不能一定要喝燙過的酒嗎?這才是紅紅火火。一年更比一年好!」

  「好!那我去搬熱水過來!」典韋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烤肉,笑呵呵的朝著廚房燒水去了。

  「那我們就包餃子吧!」太史老太太一揮手,所有的人男男女女都圍到了桌子邊,擀皮的擀皮,包餃子的包餃子,就連帶著虎頭帽的諸葛亮也在大人的腿變轉來轉去,著急的想要幫忙。

  拓奈奈只是微笑著看著一屋子的人忙忙碌碌,笑笑鬧鬧,她似乎變成了一個傻子。坐在那裡,跟著所有的人笑得嘴巴都何不攏。

  他們真的好像是一家人。這麼熱鬧的年,在她的記憶力似乎只有童年在孤兒院的時候才經歷過,長大後,她記憶裡的年只剩下了冰冷的春節晚會和速凍水餃。她到底有多久沒有感覺過這樣的溫暖了呢?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就滾了下來。

  郭嘉一直都敏銳而細心的。

  他遞過了一塊綢緞的帕子到拓奈奈的手裡。微微的笑著:「過年可不興哭。大家都這麼高興,你哭了。可不是掃興嗎?」

  拓奈奈連忙接過了帕子蓋在了臉上,擦掉了眼淚,紅著鼻子沖著郭嘉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只是覺得有家人真好。」

  「家人?」郭嘉聽見拓奈奈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反倒是落下了,他的眸子裡劃過了一絲落寞,那久久不見的疏離又爬上了他的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他點點頭:「是啊,你的家人是他們,真好。」

  拓奈奈只是笑著,她伸出了手,緊緊的握住了郭嘉那冰冷的手指,讓自己的體溫就這麼溫暖他的心跳:「我的家人也有你啊。」

  不知道是拓奈奈的主動還是她那溫情的話,一時間竟讓郭嘉呆在那裡,什麼都忘記了,只是看著她那張還帶著眼淚的笑顏。「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幹得澀,甚至還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察覺的渴望。

  「我說,你是我的家人,我也是你的家人,我們大家都是你的家人。」

  「大家?」郭嘉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拓奈奈,那張容顏在此時此刻卻顯得那麼不真實:「是我的家人?」

  拓奈奈狠狠的點頭:「我沒有家人,你也沒有家人是嗎?可是,你看這裡的每個人都沒有家人,可是,我們現在在一起,我們過得很快樂,我們可以在除夕的晚上圍在一起吃飯,我們就是一家人不是嗎?為什麼要把自己撇在外面呢?」

  郭嘉聽著拓奈奈的話,他的眼睛開始有些淺淺的熱了起來,他反手緊緊的握住了這個女子的手,久久不願放開。

  第二十四章 國泰民安

  原來守歲的習慣是從遠古的時候就開始的。

  夜已經很深了,不是黑店裡的人卻沒有睡覺的意思,依然嘻嘻哈哈的靠在一起,打麻將的打麻將,鬥地主的鬥地主,不亦樂乎。

  在外面的街道上,不時的傳來爆竹的聲音,實在是很熱鬧。

  說道這個爆竹,一開始拓奈奈還真的以為是現在的煙花鞭炮之類的東西,可是,真正上了街上一看才知道原來最古來的爆竹就是把幹的竹子用火燒熱以後,往地上一敲就會出了劈劈啪啪的聲音。

  當時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爆竹的時候,拓奈奈忍不住驚呼,原來真是的爆竹,是爆開的竹子。這也著實給她上了一節中國古老的民俗課。

  不是黑店裡其實並沒有多少人,扒拉著指頭算算,不過四個女人,五個男人外加一個小屁孩,和普通的人家也差不多人數。不過就這麼幾個人,卻實在是戰鬥力強悍,那實現滿滿的兩桌子菜外加一桌子的餃子居然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

  酒過三旬,諸葛亮這小孩也暈暈乎乎的睡死過去,剩下的人自然是揚國粹精華。

  打麻將要四個人,貂蟬、太史老太太、太史慈、趙雲。四個人各占一邊,手起牌落,好不熱鬧。鬥地主要三個人,甘倩、典韋、諸葛瑾,你來我去,十分激動。這樣的兩桌子一開。剩下的只有郭嘉和拓奈奈兩個人窩在火爐旁邊閒話家常了。

  隔著那鍋子上不斷飄起來地氤氳,郭嘉凝視著所有人的歡笑,他臉上的堅硬不知不覺的柔軟了下來。將手放在爐子旁邊輕輕的烘烤了一下,他沖著拓奈奈說:「我記得,好像小時候,家裡也沒有這麼熱鬧過。」

  「是嗎?」拓奈奈回頭看了看那一群幾乎鬧翻天的人,忍不住笑得連眉毛都彎了起來:「我小時似乎也是這麼多的人,不過,可是熬不到這麼晚,早早的都去睡覺了。」

  「你小時候是怎麼樣的?」拓奈奈很少提及自己的過去。現在她主動說起,倒是讓郭嘉有些訝異,很自然地問了起來。

  稍微頓了一下,拓奈奈想了一會,才對著郭嘉露出了一個淡淡笑容:「我小時候是很多很多沒有父母的孩子生活在一起,有專門的人照顧生活,過年的時候也會有好吃的,不過,到了睡覺的時候就準時去睡覺。」她說到了這裡以後就著郭嘉的話問了下去:「我還從來沒有聽見你說過你小時候的事情,可不可以。方不方便說下?」

  「我的小時候嗎?」郭嘉似乎並沒有想到拓奈奈會問自己小時的事情,在她開口地時候,微微的有些驚訝,他的嘴角輕輕的張開。似乎陷入了遙遠地回憶。

  也許他也是和自己一樣,需要慢慢的去回想。拓奈奈只是笑著看著郭嘉,並不去打擾他的回憶。

  並沒有過了多少時間,郭嘉緩緩的開口。他的聲音很好聽,而在這樣地一個溫暖歡喜的夜晚裡拓奈奈只覺得他的聲音裡還多些什麼東西。那是一種怎麼也沒有辦法去看清楚。平時裡藏得牢牢的東西,可是,在這個時候,那個東西又這樣不經意的流淌了出來,似乎帶著一種讓人很容易就淪陷的趕上流淌了出來,眨眼之間,滿屋滿房。

  「我的小時候似乎也是熱鬧的。」他這樣說,可是眉宇間卻多了一些煩惱的樣子:「可是,我卻忘記了怎麼熱鬧地。我的父母是不會這麼……」郭嘉頓了一下。認真的思考該用一個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這樣對比:「不會像是你和店子裡這樣,沒大沒小。」

  「哈!」拓奈奈初聽到這個詞語的時候倒是接受不了,可是,轉念一想又笑了出來:「什麼沒大沒小,我們本來就差得不多,何談大小?」她這樣說著的時候。目光又朝著那一堆打牌打到忘我地人瞟了一眼。輕輕地笑出了聲音:「在你的心裡,我和他們應該一個是主一個是僕嗎?」可不是嗎?」郭嘉微笑:「不光是他們。就連我不也是你地僕嗎?」他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倒是真像一個少年該有的動作:「難道你已經忘記了,我可是給你寫下了二十年的賣身契呢。」

  這回輪到拓奈奈大笑起來:「要知道,寫了賣身契的人可是只有你一個,他們可不會像你這樣不好招呼。」她頓了一下,抬眼瞅著郭嘉,意有所指:「這個世道上可不是人人都盼著天下大亂,老百姓畢竟想的只是好好過過日子。」

  「好好過日子?」郭嘉微微一怔,隨後他的眼神裡微微有些迷茫:「可是,不是不破不立嗎?如果不亂,又怎麼能破?」

  「郭嘉,你並不是一般的老百姓。」拓奈奈低頭倒了一杯溫酒,捧在手心裡,淺淺的喝了一口。她眯起了眼睛,一副很是滿足的樣子:「如果說在這個世道上有九成九的人是不希望亂的,那你一定是剩下那一點點希望亂的人裡的。」

  郭嘉的臉色突然就慘白起來,他目光銳利的看著拓奈奈,好像是自己被隱藏得最好的心事統統被人看穿了一樣。那剛剛才浮現在兩個人之間的溫暖也因為拓奈奈的話瞬間就變得藩籬高築。他冷冷的一笑:「老闆娘,這個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是啊,是啊,禍從口出。」拓奈奈似乎有些醉了,她放下了酒杯,靠在椅背上,臉上有著淡淡的酡紅,眼神迷離,讓人分不清楚她到底是真的醉了還是只是陶醉在這樣溫暖之中。「郭嘉,你知道老百姓最想要的是什麼嗎?」

  「國泰民安。」郭嘉看著拓奈奈很久,才選擇了一個最安全的答案。

  「你看,你看。」拓奈奈攤開了手朝著他露出了一個傻傻的笑容:「你這不是也知道嗎?」

  「可是,國泰民安是要一個明君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對著自己微笑的女人後,他也倒了一杯酒,用這杯酒送下了自己所有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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