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片冰心在玉壺 | 上頁 下頁 |
一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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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研隨在趙渝身側,將她略打量了一番,除了衣袍上有些腐葉,倒並無其他。她也松了口氣,朝趙渝道:「公主,下次千萬記得叫我陪著你,這水澤地勢複雜,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次幸好碰上老胡,要不然,這霧若是一日都不散,那可怎麼辦。」 「這霧確是大,若不是聽見老胡的馬蹄聲,我已有些慌了。」趙渝心有戚戚,「多虧了他。」 莫研看向老胡,後者牽著馬一徑在前蹣跚地走著,對兩人的話恍若未聞。 第十九章 待回到營中,侍女端上熬好的燕窩粥給趙渝服下,她臉上方回復了幾許血色。 「小七,咱們走吧。」趙渝朝莫研道,「說不定那龜就是喜歡趁著大霧出來。」 莫研「啊」了一聲,不可置信道:「還要去釣烏龜啊?」暗中忙給甯晉使眼色,讓他勸勸趙渝。 「別胡鬧了,你身子還沒養好,天天在外頭吹風怎麼行?」甯晉特地放重了語氣。 趙渝淡淡笑道:「小皇叔,這事你就別管了。」 「由著你把身子拖垮麼?那我如何向皇兄交待。」 「父皇若知道我做這事,也會高興的。」趙渝的聲音有些低沉。 「你日日去釣,到底要那烏龜做什麼?」甯晉奇道。 莫研附到他耳邊,飛快低聲道:「公主說要把烏龜送給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甯晉略略一想就明白這層關係,「我明白你的意圖,可就算是為了送他,也可以挑件別的東西,何必非要這烏龜呢。」 「我自然有我的想頭,小皇叔,你不用操心,我的身子我自己有數,再說,垂釣也不是很累。」 甯晉仍是不同意:「你既然還叫我一聲皇叔,我就不能看著你糟蹋身子。咱們大宋什麼東西沒有,你說,你要什麼奇珍異寶,我都想法子給你弄來,何必非要那撈什子烏龜呢。」 「奇珍異寶他固然能喜歡,可卻打動不了人心。我想要他明白的是,我的這份心意。」 「你……」甯晉說不過她,眉頭緊鎖,連連歎氣。日後,趙渝成為耶律洪基的妃子,要面對的重重風雨,都是他所無力幫助的。而此時,趙渝此舉是為了爭取耶律洪基的心,他又怎能阻攔。 「小皇叔,我能做的已經不多的,難得還有這件事可做,」趙渝頓了下,唇邊笑意淺淺,引人憐惜,「你就成全我吧。」 她話說到這份上,甯晉只得長歎口氣,無奈問道:「那……若是釣不到怎麼辦?我聽說五彩神龜極罕見,你便是日日守著,也不定能釣到。」 「釣不到便是天意,我不會強求的,盡人事而已。」 「那我也幫你,再多叫些侍衛……」 趙渝打斷他:「不,我不想興師動眾,也不想弄得人人皆知,就我和小七足夠了。」 甯晉盯著她,半晌沒說話,良久才澀然笑道:「你方才的模樣,倒有幾分像皇兄,做起正事來,性子一般的倔,」 聞言,趙渝微微一笑:「當然了,我是他的女兒。」 兩人相視而笑。 片刻,甯晉起身,終於不再多言,只簡單提醒她道:「穿和暖些。」 「我知道,小皇叔放心。」 未再說話,甯晉逕自出帳去。 「公主……」莫研歎氣,沒想到甯晉反倒被趙渝勸服了。 趙渝瞧向她,眉峰微挑:「走吧!」她起身,轉到屏風後拿狐皮斗篷。 莫研卻不動,又喚了一聲:「公主。」 「怎麼了,你不願意……」 她話才說了一半,卻被莫研接下來的話卡在喉嚨,再說不出來。 莫研的聲音從屏風那頭傳來,很輕很平靜:「你心裡的那個人,是耶律大人吧?」 那一瞬,伸出的手就這樣停在空中,趙渝愣在當地,良久沒有出聲。 她不出聲,莫研卻已得到了答案。 「原來真的是他,那他對你……」 「別說了,我與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研沉默,以趙渝此時此刻的身份,加上大禮在即,確是與耶律菩薩奴絕無可能,若當真是兩情相悅,那對他二人而言,也不過是雪上加霜罷了。一時間,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原以為自己思念大哥,心中已是苦悶,現在想來,趙渝心中的痛苦糾結,大概還要更甚於自己。 一日無事,到了近傍晚時,莫研與趙渝剛剛回營,便有侍衛來報,說是蕭氏兄妹今晚在營中設宴,邀請甯王和公主。 趙渝直覺地便是不想去,甯晉卻是饒有興趣。 「去,當然要去,你若不去,便已輸了一籌。」甯晉滿心想替趙渝爭口氣,自然看不得她步步退縮,轉頭便吩咐侍女給趙渝精心裝扮上,再換上赴宴的華麗衣袍。他自己亦回帳中更衣去了。 侍女替她梳著頭,趙渝喚住莫研:「小七,你陪我去。」 「有甯王殿下陪著你呢,就不用我杵在那裡了。」莫研道,「再說,那蕭氏兄妹二人,我也實在是不想看見他們。」三年前,蕭信差點傷了展昭,雖說當初是誤會一場,但光聽見蕭信這名字,她便覺得氣悶。 趙渝輕歎口氣,也不勉強她。 莫研看左右無事,便自行退了出來,與侍女們一起草草用過飯,便獨自閒逛,想待消了食便回帳中歇息。 彌漫了整日的霧,終於在飄飄灑灑的雪中散去,她帶起斗篷上的兜帽,低低地罩住臉,不去看身旁經過的人。自來了遼國之後,天氣晴好的日子便難得一見,似乎連帶著人的心情也跟著低落。 自知道了趙渝的心事,莫研只覺得心中愈發地壓抑難過。 大哥死了,她無能為力。 耶律菩薩奴就在眼前,公主卻也無能為力。 人世間的不如意,竟會如此之沉重,密密地壓得人透不過氣來,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麼。 她頹然仰頭,長長地吐了口氣,望著白氣在空中轉瞬間消散,滿腹愁緒卻未能減輕半分。又想到垂釣了這麼多日,連那什麼烏龜都未見到影子,腳步便也愈發地有氣無力起來。 不知不覺間,她竟走到了馬廄附近,此時已是晚間,無人用馬,大概連老胡也吃飯去了,馬廄周圍空無一人。她信步走過時,看見旁邊木柱上還掛著幾個皮囊,粗粗望去,應是遼人盛酒的酒囊,一時興起,便取下來喝了兩口,辣辣的熱流自喉嚨直灌進去,胃燒起來般的暖和。 要是在平日,她定不會喜歡遼國這般烈性的酒,可今日心中重重鬱結難解,倒覺得這酒十分對味,索性抱了酒囊,在草料堆尋了避風處,身子往裡頭一窩,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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