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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他拔出箭來細看,箭上裹了一小段布條,待解下來,布條上空空如也,並無隻字片語,也無任何特殊標記。

  莫研好奇地探過頭來,鼻子皺了皺,抬眼望向展昭:「有一股生油味,遼人喜歡澆到粥裡的那種,他們好像常吃這東西,倒也不稀奇。」

  僅僅是一小塊無字布條,展昭深顰起眉……

  會是海東青嗎?

  若是他,為何會送來無字布條?

  忘了?不可能。

  莫非是時間太緊,恐人發覺,無瑕寫字?不對,若是那樣,他根本就無需射出此箭。

  屋內,展昭坐在桌前,手裡拿著布條反反復複地看,莫研在旁把玩著那把箭,也試圖從其上能發現一些線索。

  「大哥,這箭好像也普通得很。」半晌,她放下箭,聳聳肩道。

  展昭點頭:「是遼國尋常軍士用的箭,與我那晚所用一樣。」

  「奇怪,怎麼會只綁個布條,什麼都不寫。」莫研撓撓耳根,「就算不識字,也可以畫個圖嘛。」她從展昭手中拿過布條,湊到眼前,喃喃道:「是咱們宋朝的絲綢,沒錯啊。平常得很,也比不上宮裡用的,我瞧蕭觀音穿的都比這好……有些餓,我還是先去下麵條了。」她愁眉苦臉地放下布條,一溜煙出去了。

  「……蕭觀音穿得比這好……」展昭複拿起布條,默默把這句話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隨即便想到:大宋歲貢二十萬匹錦緞絲綢,自然都是上好的。蕭觀音身為郡主,所用必定是歲貢之物。這布條既然是尋常,應該不會是歲貢之物。遼國不比大宋,無法自產絲綢,要查這布條的來歷,恐怕就得到中京的綢緞莊去走走了。

  只是眼下初到遼國,且皇太后尚未發喪,事情只怕不少,自己恐是走不開。展昭將布條揣入懷中,不知不覺間天色暗沉,他起身燃起燈來。

  不多時,莫研便拎著黑漆食盒進來,方才的一副愁容已全然不見,臉上笑意盈然,顯是很歡喜,剛進門就道:「大哥,想不出來就莫想了。先吃東西,等吃飽了,說不定就能想出來了。」

  展昭迎上接過食盒,笑問道:「何事把你歡喜成這樣?」

  「你打開食盒就知道了。」她笑道。

  他依言打開,食盒內中除了兩碗熱騰騰的乳白湯麵,還有一小碟子「肉」。

  「這是……」看見此物,展昭也不由微笑,「這是肴肉。」

  莫研奇道:「你認得?」

  「我家住常州武進,就在鎮江旁邊,小時候隨哥哥去鎮江走親戚時曾吃過這道菜。」展昭不由得想起小時候在家時的事情,垂目低首,笑意淺淺。

  莫研歡喜地拍手笑道:「當真是巧,咱們這大同館的廚子就是鎮江人,他說他會做許多江南菜,想來定合你的口味。得了空的時候,我就去跟著他學,以後咱們成了親,我便一道一道燒給你吃。大哥,你說好不好?」

  「自然好。」

  展昭微笑著,忽又想起一事,柔聲道:「只是眼下皇太后駕崩,公主不能舉行大禮。咱們雖非皇族,但只怕婚事也得遲一些。」

  聞言,莫研笑容黯淡下來,咬咬嘴唇,片刻後道:「會遲很久麼?……大哥,我說實話你不許笑我,」她頓了頓,情真意切道,「我真的好生盼著能早些與你成親。」

  展昭聽她如此說,又是感動又是歡喜,只覺得喉間熱騰騰的,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拉她入懷中。

  「我也是。」他低低沉沉道,「一直盼著。」

  「當真?」

  「當真。」

  她心中歡喜無限,仰頭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親,然後快快活活道:「我們快吃面吧,糊了就不好吃了。這肴肉上我還滴了些醋,與大骨白湯麵一起,最是好吃不過。」

  展昭笑著點點頭,鬆開她,將面碗自食盒中端出來,兩人坐下來吃。

  三日後,遼國蕭太后出殯,葬于慶雲山望仙殿。

  為盡禮數,趙渝自然是得前去送殯,展昭帶數名侍衛隨之。趙渝本欲讓莫研同行,可莫研一聽說是出殯,雙腳就已經開始發軟,立時躲得遠遠的,抵死不去。趙渝無奈,雖然不明緣由,也只好放過她。

  「公主,你又不能上街去,到時候就讓我替您到街上轉轉,買些這裡好玩的玩意帶回來給你瞧瞧。」莫研討好地朝趙渝道。

  「你說,那個蕭觀音會不會去?」趙渝心中煩悶,雖然知道多此一問,可有個人能說說總是好的。

  莫研聳肩:「太后是她們蕭家的人,她定是要去的,加上她家裡頭爹、娘、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姑姑、嬸嬸、叔叔、舅舅……公主,她們人多,咱們可比不過,您可別惹她們。」

  「廢話,我哪裡還會主動去……」趙渝帶著惱意,斜睨她一眼,煩躁道,「可她們若來惹我,可也難辦得很。」

  「這個……」莫研撓撓耳根,突然眼睛一亮,「有法子了,不是送殯麼,您就哭!」

  「哭?」

  莫研笑眯眯地點點頭:「對,哭!哭得越傷心越好。她們蕭家的人死了,您這麼傷心,她們想找碴也沒話說。」她眼珠子又轉了轉,「不過老是哭也挺累的,您乾脆這樣,在眾人面前哭一會,然後就哭昏過去,這才幹脆利落。」

  「哭昏過去?」

  「嗯,昏過去才好,到時候往馬車裡一躺,睡睡覺也成,發發呆也成,由外面折騰去。雖然悶是悶了點,可總不會有人還跑到馬車裡來找麻煩吧。」

  趙渝遲疑道:「這樣行麼?」

  「這何不行,哭喪的時候哭昏過去幾個,這在咱們大宋是常事。」莫研理所當然道。

  「這倒也是。」趙渝點點頭,卻又有些猶豫,「只是,我和蕭太后素未謀面,哭成這樣是不是過了些?旁人看了只怕奇怪得很。」

  「這有何難,就讓幾位侍女侍衛逢人就說,公主您對蕭太后十分欽慕,神交已久,甚是盼望能夠早日相見,不想卻只差一步便已天人永隔……諸如此類的話,公主您肯定比我說的說。」

  「說這些好聽的話倒不難,可人家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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