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片冰心在玉壺 | 上頁 下頁
九五


  在大遼的勇士大多都身材魁梧猛如惡虎,而眼前此人眉宇間溫潤如玉,清風朗月一般,是她在大遼從未見過的。

  「你當真功夫很好麼?」蕭觀音好奇道,「聽說你用劍,不如舞劍來瞧瞧。」

  莫研聽得差點要跳起來,隱在袖中的拳頭幾乎要攥出水來:不過是個郡主而已,又不是遼國皇上,居然要大哥舞劍給她看,簡直把大哥當成雜耍藝人了。

  「恕展昭不能從命。」展昭平靜拒絕,「劍乃青寒之物,吉日不宜。」

  他既如此說,蕭觀音自然不好再要求,若是他日喜事有變,雖是她心中所願,但若要她來背這罪名可實在擔不起。

  久未開口的耶律菩薩奴慢慢抬眼望向展昭,冷冰冰道:「既然來了我大遼,自然是要依我大遼的規矩。我遼人以騎獵為生,那一日缺得了刀、箭,莫非你是徒有虛名,生怕現醜不成?」

  儘管他話中挑釁之意濃重,展昭只是淡淡微笑,並不接話。

  「展昭,你可敢與我比箭術?」

  耶律菩薩奴已然站起身來,定定地盯著展昭。耶律洪基在上座淺笑而觀,並無阻攔之意。展昭並不欲應戰,剛想拒絕,卻聽趙渝開口道:「展護衛,客隨主便,你且陪他試試便是。」

  她見耶律菩薩奴挑釁,自是不快,心想展昭功夫了得,必定能贏這個蠻子,正好與他比試比試,挫挫他的銳氣。

  展昭暗歎口氣,抬眼正遇上莫研帶著些許擔憂的目光。她素知展昭性情平和,不喜與人爭鬥相較,他定然是不願比試。加上她看見耶律菩薩奴撐在案面上雙手,手掌寬大,指節突出,虎口處有厚繭,多半是位神箭手;而展昭素來用劍,極少用弓箭。兩人相較量,展昭已先落了下風。

  朝她溫顏一笑,展昭緩緩起身,向耶律菩薩奴拱手道:「展某不善弓箭,還請副使大人多多相讓。」

  耶律菩薩奴冷笑不答,轉頭命人取來兩付弓箭,將其中一付交給展昭。莫研凝目望去,兩付弓箭看上去一式一樣,看來倒還算是公平。

  「請副使大人任擇靶眼。」

  展昭也不多看弓箭,隨意從箭筒中取了一支,搭在弓上,便等著耶律菩薩奴說出所射是何物。

  耶律菩薩奴轉向耶律洪基,道:「請殿下擇物。」

  耶律洪基略想片刻,笑道:「往常夜裡都用燭火來當靶眼,今日咱們也來玩個新鮮的,如何?」

  「殿下好興致,不知想用何物?」

  耶律洪基喚了隨身侍從上前來,附耳說了幾句,侍從匆匆離開,他轉頭朝耶律菩薩奴與展昭笑道:「你們且等等,待會便知。」

  眾人等了一會,忽然看見遠遠的十幾盞孔明燈徐徐升起,襯著墨藍夜空,幽靈般地飄飄忽忽……

  「一共有十六盞孔明燈,你們每人射八箭,多者為勝。」耶律洪基笑著宣佈比試規則。

  展昭頷首,抬手讓道:「副使大人先請。」

  耶律菩薩奴冷道:「我不想占你便宜,咱們同時來。」此時孔明燈尚低,先射者自然佔優勢,他存心與展昭相較,便是稍許便宜也不願占。

  兩人行至席外,皆挽弓搭箭,席間一片寂寂然,人人均屏氣凝神地注視著他們。射孔明燈比起尋常射線香要難得多,線香雖細,但距離尚不算遠,且是靜止不動之物;而要射孔明燈,並非是將燈射破,而是射斷燈芯,才能滅燭火。孔明燈飄在空中,相距遙遠不提,且飄移不定,燭火尚在燈內,光影憧憧,可以說難度極大。席間遼人不少都是善於騎射的好手,但此刻捫心自問,也都沒有自信可射下燈來。

  莫研一直盯著展昭,雖然身體繃得很緊,但他穩穩地挽著弓,呼吸慢而悠長,似乎在等待這什麼,顯然他並不緊張,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嗤」一聲輕響,耶律菩薩奴的箭脫弦而去。

  「嗤」又是一聲,展昭的箭緊隨其後,流星般趕上。

  夜空中,兩盞漂浮在最高處的孔明燈,燈火明暗一閃,轉而熄滅,慢慢沉將下來。

  「好箭法!」

  一時間遼人、宋人皆紛紛擊掌讚歎,也分不清是誇耶律菩薩奴還是誇展昭,又或者是兩人都誇。耶律洪基讚賞地點著頭,朝趙渝笑道:「這展昭果然名不虛傳啊。」

  趙渝尚且還得矜持地抿嘴微笑,她身後的莫研已然笑逐顏開。

  而射箭的兩人卻面不改色,對於周遭的掌聲讚歎聲似乎充耳不聞,只各自又取了箭,搭上弓。

  不過半炷香功夫,兩人又射出五箭,十盞孔明燈落下,此時空中僅剩下四盞孔明燈。他們各自還有兩箭未射,酒席上眾人和樂融融,因為看此情形,如無意外的話,應該是不分勝負。

  又在箭筒中取了一箭,耶律菩薩奴極緩地轉過頭,目光複雜地盯了展昭一眼,方才轉回去……

  ——下接網絡版——

  依然是兩盞孔明燈滅,一前一後。旁邊另外一盞孔明燈內的燭火晃了晃,卻未滅,燈也跟著晃得厲害。眾人譁然,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展昭心中有數,轉身朝耶律菩薩奴笑道:「副使大人一箭射穿兩盞燈,當真是神箭手,展某甘拜下風。」

  耶律菩薩奴緊盯著那盞晃動的孔明燈,半晌,才轉頭問道:「你怎麼會沒射中?」

  展昭笑而不答:「勝負已分,副使大人的箭術展某心悅誠服,我看也不用再比了。」

  瞥了眼空中僅剩的兩盞孔明燈,耶律菩薩放下弓,雖然一言不發,面色冷峻,但顯然是同意不用再較量了。

  一時宴席畢,眾人散去。

  牙帳內,屏風裡,侍女正服侍著趙渝卸下發飾,細細地替她梳理秀髮。莫研依趙渝之命,尋了展昭掀簾進來。

  「展護衛,今日辛苦你了。」趙渝在屏風後道,聲音倦倦的,帶著些許低落。

  「展昭敗與耶律菩薩奴,請公主責罰。」

  趙渝沉默一瞬,幽幽地輕歎口氣:「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必自責。我方才聽說耶律菩薩奴原是大遼數一數二的神箭手,你不慣用箭,今日僅輸一盞,已是不易。」

  「展昭慚愧。」

  「最後那一箭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沒看清楚。」趙渝問道,「你如何會失手呢?」

  展昭解釋道:「最後一箭,耶律菩薩奴的箭連續穿透兩盞孔明燈,而我的箭失手,所以有兩盞燈滅,而一盞燈只晃不滅。」

  「你當真是失手了?」

  「展昭慚愧。」

  趙渝回想起耶律菩薩奴持弓的模樣,歎道:「你尚無把握之事,而那位耶律菩薩奴卻能一箭穿透兩盞燈,此人當真不能小瞧,你日後行事需謹慎,莫與他起紛爭才是。」

  「展昭記下。」

  在旁的莫研聞言,抿嘴一笑,這不就是酒席之前展昭交待過自己的話麼。

  「你下去歇著吧。」趙渝道。

  「展昭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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