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片冰心在玉壺 | 上頁 下頁
七一


  「丫頭!急什麼,坐下來慢慢聽我說。」

  莫研愣頭愣腦的,這一去也不知要闖出什麼禍來,甯晉拿她無法,終於還是開口叫住她。轉頭又命吳子楚屏退旁人,方才道:「此事說來也不難,只需天時、地利、人和,讓公主動了同情之意,就成功一半了。」

  「天時、地利、人和?」莫研犯難地撓撓耳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甯晉耐著性子教導她:「直接告訴她恐怕效力有限,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她自然而然地同情他們,從而想要幫他們。」

  莫研還是聽不明白:「怎樣才叫讓她自然而然地同情他們?」

  「平時看著挺聰明,怎麼這時候就犯傻。」甯晉連連搖頭,「說白了吧,就是演一齣半真半假的戲,讓小渝兒同情上你姐夫。這事倒是用得上展昭,只是這貓兒迂腐得很,不知道他肯不肯。」

  「展大哥才不迂腐呢。」莫研飛快道。

  甯晉用鼻子哼了一聲:「他不迂腐,怎麼會拿你當妹妹看。」

  「他……」莫研明明心中難受,卻還是要替展昭說話,「我想,他自然有他喜歡的人,他若遇上,就不會如此。」

  「你怎麼就知道他不喜歡你?」

  「我……」

  莫研不願再說,索性埋頭喝粥,甯晉也不逼她,轉開目光,落落寡歡地看著滿園飄落的花瓣……

  良久,莫研緩緩抬頭,咬咬嘴唇,低聲問道:「那你說,我該如何才能知道他的心意呢?」

  甯晉拾起地上一朵殘花,淡淡笑道:「知道京城裡的小姐都如何做麼?」

  她搖頭。

  於是他開始扯下殘花上的花瓣,第一瓣:「她喜歡我。」

  第二瓣:「她不喜歡我。」

  第三瓣:「她喜歡我。」

  第四瓣:「她不喜歡我。」

  「她喜歡我。」 第五瓣花瓣飄落在地,手心中僅剩下光禿禿的花梗,他展顏一笑,抬眼看向莫研。

  後者莫名其妙地盯著他:「……他喜歡我?這法子太沒道理了,京城裡的小姐難道都是傻子不成。」

  甯晉不理她,複看著花梗,唇邊始終帶著淺淺笑意,笑道:「要不你就直接去問他。」

  「直接問?」莫研一愣。

  「就像這樣,」他突然極認真地盯著她,「你可喜歡我?」

  莫研本能地搖搖頭:「不喜歡。」

  「……」

  一陣寒風卷過來,甯晉連連咳了好幾聲,用袖子掩著嘴,轉向一旁。吳子楚忙拿起旁邊的貂裘替他披上,卻又被甯晉擋落,苦笑道:「我還沒那麼嬌弱。」

  莫研反應過來,忙往回找補,嘻嘻笑道:「其實你人挺好的,也挺招人喜歡,是個好人。」

  甯晉咳得愈發厲害。

  「是不是嗆著了?」莫研奇道,跳起來要幫他捶背,被甯晉躲開。

  「丫頭,你……你還是莫要這麼去問了。」他緩過來說道。

  「為什麼?」

  甯晉淡淡道:「他若說不喜歡,你又如何受得了。」

  細細小小的雪花飄飄灑灑地落下,剛剛落到地上轉瞬即化,趙渝身著銀鼠斗篷,緩步走在京城大街上。生怕公主受寒,展昭再三請她上轎而行,而她就是執意不肯。

  「將來我要去的蠻荒苦寒之地,嚴冬之酷勝過京城百倍,到時哪裡又會有人管我冷不冷。」她輕聲歎氣道。

  展昭只好不語。

  趙渝偷偷瞥了眼他,忍下心中笑意,就知道這只貓兒心最軟,只要一扯上契丹,他就不忍心逼迫於她。展昭就行在她旁邊,無形中散發著令人安心的氣息,若然她不是公主,他亦不是四品帶刀護衛,兩人只是一對行走江湖的俠侶,那該有多好……趙渝朦朦朧朧地遐想著,不知不覺間雙頰泛出粉粉的潮紅來。

  「公主,前面便是司馬琴舍。」

  展昭的話將她驚醒,抬頭看去,確是到了琴舍。因昨日間無意中說起自己喜琴,想親自在民間尋找一張上好古琴帶去遼國,故而今日展昭便帶她來到京城遠近聞名的司馬琴舍。

  琴舍內佈置得十分雅致,淡淡的檀香縈繞著屋內大大小小數十張樣式各異的古琴,趙渝自幼習琴,見到這麼多古琴自是歡喜,遂挑了一張桐木伏羲式蛇腹斷紋的古琴,命琴舍主人調了音讓自己試奏。

  展昭對音律僅是粗通,加上心中有事,故只抱劍立在門邊,靜靜看著無聲落雪。

  幽幽檀香,隱隱定人心神,趙渝輕挑幾下琴弦,聽得琴音醇厚而不失亮透,心知是張好琴,當即奏了首漢宮秋月,琴音高潔清虛,幽奇古淡,煞是好聽。彈罷,琴舍主人嘖嘖稱讚,趙渝琴藝乃受宮中琴師教習,又學習多年,自是精湛。聽得琴舍主人讚歎,她便擱下手,瞧向展昭,眼底眉梢不禁略帶得意之色,只見後者微垂雙目,凝神專注,全然未受琴音所擾,卻不知在想何事……

  此時此刻,司馬琴舍對面的茶樓裡,正有三人隔簾聽琴。

  「她彈得很好麼?」莫研不懂琴藝,「我怎麼覺得還及不上你那日在梅林裡彈的好聽呢。」

  甯晉懶懶瞥她一眼,倨傲地不願回答。吳子楚代他答道:「殿下三歲學琴,又曾專程拜在馬氏門下潛心習藝三年,琴藝自不可與旁人同日而語。」

  莫研笑道:「你還真夠閑的。」

  聞言,甯晉忍不住張了張口,但覺得與她解釋也是白費勁,乾脆還是閉上嘴,懶得理她。

  取了塊梅花糕,莫研邊吃邊撩開竹簾盯著琴舍門口,自言自語道:「展大哥好像不心情不太好……」

  「幫著你去騙人,他當然心情不好。」甯晉涼涼道。

  「不能叫騙吧……」莫研搜腸刮肚地想出一個詞來,「這頂多算『蒙』」。

  「有區別嗎?」

  「當然了。」莫研其實也說不清楚有什麼區別,只好狠狠咬了口梅花糕,又看展昭已回琴舍內,遂隨口道,「說了你也不會懂。」

  甯晉還待取笑她,只聽莫研急急小聲道:「我師姐和姐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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