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片冰心在玉壺 | 上頁 下頁
二四


  莫研絲毫不以為杵,臉上明白地寫著她也正有此意,只沖展昭比劃了一下自己尚被捆綁的手腳。

  用劍割開最快捷,但甯晉畢竟是甯王,思及在他面前拔劍終是不太妥當,展昭伏下身子替莫研慢慢解開繩索。

  繩索捆得頗緊,吳子楚是武夫只求捆個結實,待展昭解開她手上繩索,赫然看見手腕處一片紫紅,幾乎是立時高高地腫起來。

  展昭未說話,接著半蹲下來,替她解開腳上的繩索,眼中不愉之色愈增。

  雖然莫研是習武之人,但終究是女孩子,說不疼是假的。她撫著手,齜牙咧嘴地倒吸氣,忽得抬眼見展昭就蹲在自己面前,與她近在咫尺,微垂著頭,眉目清晰如畫,她甚至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聽見莫研吸涼氣的動靜,甯晉按下心頭不耐瞥向她,卻發現莫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展昭,表情古怪之至,專注之極。

  甯晉故意用力咳了一聲。

  沒人理他。

  莫研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展昭依舊在解繩索,已經快解開了。

  「好了。」展昭直起身子,看見莫研仍呆呆地盯著他,「怎麼?」

  就之如日,望之如雲——這兩句話在莫研腦中迷迷糊糊地繞來繞去。以前,蕭辰讓她背《史記》時,她對這兩句話的意思始終似懂非懂,卻不知怎的在此時突然冒出來,隱約覺得用在面前這個人身上竟是再合適不過。

  「莫姑娘,怎麼了?」展昭以為自己有什麼不對。

  「嗯?」

  莫研恍恍惚惚地隨口應了一聲,臉上卻仍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

  「走吧。」

  「哦……」

  她想也沒想,逕自站起來就走,殊不料雙腿被捆了太久早已麻木,一步才邁出,就身不由己地往前摔下去。

  饒的展昭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她胳膊,才沒讓她一頭栽倒在地,不過兩個膝蓋卻已重重砸到地上。

  「哎喲!」莫研痛呼出聲,這下是完全清醒過來了。

  「你……沒事吧?」展昭有點無可奈何地看著她。

  「沒事。」

  她苦著臉站起身來,拍拍膝蓋上的灰塵,即使是看見甯晉那張與身份很不相稱的幸災樂禍的臉,她也沒理會,徑直出門去。

  一路往城裡行去,莫研沒精打采的,只想快快回客棧睡覺。昨夜在椅子上蜷了一晚,渾身酸痛,最好還能在熱水裡泡泡才舒服。

  好容易回到了紫雲客棧,莫研前腳剛邁進房門,展昭就在她身後道:「換套衣裳,我們還得去趟白府。」

  「還要去白府?」莫研不解,看看四周,放低聲音道,「那個……我們不是拿到了麼?怎麼還要去?」

  「昨夜我們走後不知如何,還是去看看放心些。」

  展昭一面擔心那兩人銷毀其他物件,另一面也擔心吳子楚與他們是在白府動手,不知是否傷及他人。

  「你……」

  莫研原想說你不用睡覺可我得睡覺,抬頭看見他也是一臉倦容,思及他似乎比自己休息的更少,只好把話再咽回去。

  「至少先吃點東西吧?」她就不信他不餓。

  展昭沒反對,只是奇怪地看著她:「你還吃得下?」

  「那當然。」莫研也很奇怪,除了蓮子羹,自己沒吃什麼東西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

  一盞茶功夫後,兩人已換下夜行衣,仍舊穿著昨日的衣衫,又坐在昨日到過的那個面攤,仍舊是兩碗餛飩面。莫研歡歡喜喜地灑了一把蔥花,吃得很是香甜。展昭看她模樣,微微一笑,暗自嘆服。

  剛剛吃完付完帳,就見五六輛滿載的馬車緩緩從街角拐過,向白府而來。車上堆的大箱子雖是金裝紅裹,卻都有些褪色,顯是經過長途跋涉。展昭和莫研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了數:昨日那丫頭還說司馬家尚未退還庚帖和定禮,看來這些馬車便是了。

  莫研倒未想太多,只覺得這樣的人家,不嫁倒是好事。展昭卻心中暗歎,司馬家本可以將定禮略略遮掩,像如此這般大張旗鼓地退回來,全然沒有顧慮到白府小姐的顏面,未免作得太過了些。白寶震已死,又遭到如此張揚的退婚,白府小姐今後的日子怕是難過。

  「東西不少……還都是好東西。」

  莫研雙手抱胸靠在距離白府不遠處的牆上,展昭就站在她旁邊,兩人均側耳聽著司馬家來人向白府報禮單,以便白府清點。

  「……東海紅珊瑚……幾尺的?」莫研沒聽清楚。

  「兩尺三寸。」

  展昭隨口答道,他神色鬱鬱,從禮單上看,白寶震所刮取的油水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

  「雲羅織錦緞二十匹?這緞不是只能進貢的嗎?……」那唱單的人口齒流利,便似報菜牌一般,莫研聽得津津有味,「這些個好東西,司馬家倒一點不在乎,真是辜負了白寶震這番心血。」

  看展昭在旁不言不語,她又笑問道:「四品和三品俸祿究竟差多少,怎麼他家底如此殷實,你卻窮成這樣?」

  展昭不答,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莫研偏偏不知好歹,還要追問下去:「你的俸祿到底是多少?怎麼天天都是饅頭包子爛麵條?就算是捕快,月俸三兩,日子也不至於如此拮据啊。……難不成你欠了一堆債,所以不得不縮衣節食來還債?要不就是你也犯了什麼錯,包大人把你的俸祿也一起扣了。……扣了你幾個月的?說說嘛!是不是比我還慘?」

  展昭聽她越說越離譜,哭笑不得,只好解釋道:「包大人沒有扣我的俸祿。只是展某覺得穿衣遮體,吃飯果腹,不用過分講究。」

  「原來你是天性吝嗇守財。」

  莫研點點頭,得出結論。

  知她向來口無遮攔,故聽到如此評論,展昭並不介懷,也不多做辯解。他靜靜看著白府的人將定禮都搬了進去,又等了半日,猜想裡面收拾妥當,方才和莫研上前叩門。

  家丁開門見是他們,知道展昭身份,雖然面露難色,但還是將他們引進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