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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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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一處路口,素盈忽然遠遠看見一道宮門緊閉,通向東宮的路竟被封上。她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崔落花,崔落花立刻道:「今天一早關上的——我看聖上的意思是,東宮已成年,按規矩不可隨意進出後宮。從前念他一片孝心,常入宮向廢後問安,聖上也未阻攔。如今……東宮若是有事入內,須得聖上首肯。」 「他是不是知道了?」素盈心中愕然,說話時不免壓低了聲。 崔落花低頭道:「所以奴婢才提醒娘娘要事事小心。」 素盈立在原地不作聲,崔落花問:「娘娘是否要回去?」 「已經走到這裡,就走下去吧。」素盈搖頭,「一旦退步,以後只怕連這裡也走不到了。」 顯然已有人提前通知浣衣房皇后將大駕光臨,宦官宮女們分明已做過一番準備。素盈開門見山問了姐姐的所在,得知她在後面洗濯,未來接駕。 素盈不與他們計較,留崔落花看住他們,不准人來打擾她,便徑直去找姐姐,果然見宮渠邊有一青衣宮人在浣洗白絹。 「姐姐——」素盈叫了一聲。 那宮人並未停下手中的活兒,素盈又叫了一聲,她才緩緩轉身問:「娘娘在叫誰?」 素盈仔細看她的面目,是印象中的姐姐,但神情卻呆板了許多。素盈盯著她,輕輕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叫的是誰。」 素湄僵了一瞬,笑了笑,又去洗那白絹,「娘娘要是顧念姐妹情誼,就放過奴婢吧。」 素盈向前走了幾步,見她洗滌的都是絹帕之類,確如宦官所言,並不苦重。她看了一會兒,又柔聲道:「姐姐,我把你要到丹茜宮吧……」 素湄瞥了她一眼,冷笑:「娘娘不必客套。娘娘知道浣衣房裡都是什麼人?沒有一個不是身世特別、知道太多,既不能放出宮,也不能隨便殺掉的人。一進來,就沒有離開的道理。」 「姐姐……」 「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素湄冷冰冰地望著素盈,說:「娘娘是想從奴婢這裡撈些消息吧?實不相瞞,奴婢自從進來,只嫌自己知道太多,從不與旁人交談,更不想知道別人知道些什麼——幫不到娘娘。」 素盈見她的言談如此生硬激烈,既不像印象中的麗媛,也不像柔媛。她知道其中一定有重大變故,讓她性格驟變,一時忽然覺得追究到底未必就是好事,可是又不甘心就此放棄。 「姐姐可知,這幾個月來柔媛與淳媛的陰魂一直在宮中徘徊?……我經常夢見阿槐。」素盈幽幽地說,「夢見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死了……」 「兩位娘娘作祟是廢後出宮前的事情。自從皇后娘娘定婚,宮中哪裡還有怪事?」素湄只顧埋頭洗,不知把手裡一條白絹洗了多少遍,就是不看素盈。 「姐姐,」素盈緩緩四顧,確定並無旁人,才問:「我只想知道是誰害了阿槐。」 素湄停下手,一雙烏黑的眼睛盯著素盈:「對娘娘來說,只是求一個答案。對奴婢來說,也許要把性命搭上——娘娘要用奴婢的性命來求一個安心?」 素盈見她將話說絕,只好不再追問,訕訕轉身,見繩上一串白絹飄飄,又歎道:「我聽說,有人在那琴師的處所發現一塊廢後題詩的宮帕——是不是這樣的白絹呢?」她上前撫弄一塊手絹,歎道:「姐姐從前那麼手巧,尤其臨得一手好字,仿佛天下的字沒有你摹不來的……如今卻要做這樣的粗活,可惜了!」 「娘娘!這樣卑賤的地方,娘娘還是少來得好,免得沾染晦氣。」素湄又動手洗起來,頭也不抬地說:「娘娘不必害怕,鬼與娘娘無冤無仇,不在娘娘身邊作祟。」 「但願如姐姐所言。」素盈說罷心中悵然——自家姐妹言談尚這般隱諱,不知宮中還有幾人能夠攀談。 三五章 無題 第二天,丹茜宮都監又呈名冊給素盈過目。素盈知道他想讓她看什麼,徑直翻去,果然看見白信則和令柔的名字填了進去。她微微一笑——能在丹茜宮中走動的人,不需要她事事開口吩咐。 都監見她笑,忙問:「今日白公公當值,娘娘可要他進來問安?」 素盈並不覺得自己應該迅速召見一個無足輕重的宦官,所以無所表示。都監立刻躬身向後退了一步,恰到好處地表示他為自己的失言而惶恐。 太伶俐了。素盈心想,只是他伶俐得有些自作聰明,不會是琚相手底下的人。 當初琚含玄會把她放在宮中做奉香,今日也會在她身邊安插別人。不同的是,過去他並不向皇后隱瞞她的來歷,很多人知道她是琚相舉薦入宮。而現在,她不會那麼容易知道環繞身邊的人,哪個是他送進宮裡。 她小小地嘲笑自己的庸人自擾,回頭向眾女官道:「今天是各宮妃嬪拜見的日子……」 立刻有人回答:「時辰定在午後。」 很體貼——素盈若是一大早與嗡嗡擾擾的眾人周旋,一整天都沒有精神。 素盈向說話的是司賓女史素氏微微頷首贊許——她是先帝時代最後一批未充宮掖而任內職的素氏選女,年歲已大。也不會是她了。琚相啟用的人,大概不會忙著在三兩日內讓她留下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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