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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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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盈愣了,呆呆看著王秋瑩道:「沒有人會因為燃燒薰草產生幻覺……薰草不是致幻的香料。」 「但是您就會。」王秋瑩肯定地說,「您要知道,人與人的身體是不同的。」 「只是因為薰草?」素盈心中說不出是驚詫還是不信,不知為何,一時還有一絲失落。 「小姐不妨先試試——看看再也不碰薰草,是否還會出現幻覺。」王秋瑩充滿自信的微笑讓素盈不能不信。 素盈遲疑地點點頭,自那以後就將身邊的薰草盡數扔掉。 然而像是對素盈示威似的,那白衣女人過了幾天又帶笑出現在素盈面前。 「阿盈,」她微笑著說,「其實,你心裡並不希望我只是一場幻夢,對吧?如果我是鬼神,那麼你也許是上天選中的寵兒;如果我是幻覺,那你不過是個病人而已!你也不願意接受後者,對吧?」 素盈將她的再現告訴王秋瑩,王秋瑩得知後並不氣餒,又重新為素盈尋找新的病因。 這天王秋瑩正為素盈例行問診,軒茵跌跌撞撞捧著一封信跑進來。素盈見她激動,不明就裡,接過一看,原來是素颯寫來的。 素颯初到西陲就寫過一封信,素盈那時還在惱他把自己當作瘋子,就沒有理他。後來氣消了,也曾寫過幾封信,但素颯都沒有回信。素盈料想西陲戰況吃緊,他沒有閒工夫,就不再盼望他的來信。 此時見素颯傳來音訊,素盈滿心歡喜,誰知打開一看,素颯的筆跡顫抖,幾乎難以分辨。素盈的心頓時提起來,匆忙讀下去,才知道哥哥在寫信之時,已重傷數日,昏迷五天剛剛醒來。再看落款,已是十餘日前的事情。 素盈看得心如刀割,見哥哥字字都惦記她的身體,禁不住淚流滿面。她將哥哥簡略提及的傷勢對王秋瑩講,王秋瑩一聽就知道兇險,不由得都表現在臉上。素盈察言觀色,明白哥哥這次命懸一線,更加傷心欲絕。 素老爺也收到素颯的信,得知他戰地負傷,也急得團團轉,然而遠水難解近渴,急也沒有辦法。好在府中有王秋瑩在,素老爺按她的建議火速籌備了許多珍惜藥材,命人飛赴邊陲探望素颯,只求他的性命還在。 素盈為哥哥的情況寢食難安,幾乎也要病倒,所幸不銷兩日又接一信。這一封書信字跡清秀整潔,內容說的是素颯於上次寫信之後的第三天清晨退了燒,熬過一劫,想必沒有大礙,只待靜養康復。素盈一顆心這才放下,再看此信落款,竟寫著「盛樂代書」四字,不禁詫異——萬萬沒想到與素颯同征西陲的女將盛樂公主,竟為他代寫家信。素盈不便臆測,幸而哥哥無事,她也就將此事暫放一旁。 然而素老爺卻不想放過她,把怒氣沮喪都發洩在素盈身上:「別人家的公子上戰場,家人都是依依不捨,唯獨你哥哥遠赴邊關,你不但不說一個傷心,還鼓勵他去!你那些日子腦子不大對勁,我就不說你什麼了——現在你知道了?戰場是要死人的!唉……若是我們家在朝中有人,何必讓颯兒去受這份苦。」 素盈原本仰慕那些書傳中叱詫千里的名將,思量哥哥並非庸碌之輩,想鼓勵他成就一番事業。如今鮮血淋漓的事實放在眼前,她切實知道戰地兇險,心中也怕了幾分,況且她只此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兄長,與旁人又不同。便問:「哥哥何時能回來?」 「不知道!」素老爺沒好氣地答了一句,更下定決心要把素盈送進宮中,以免幾個幼子日後也受這等慘罪。 素盈一心擔憂哥哥,每日寫信給他,顧不上考慮其他。直到素颯親筆寫了回信給她,證明身體已有康復的跡象,她才安心。 六月中伏那天,相府送了大量嫩藕,特意說是送給素盈的,還問起她的身體是否有起色。素老爺知道相府不會無緣無故送禮,便準備了許多回禮,親自帶素盈上門道謝。 素盈根本不願意踏入相府的門檻,可她近來與父親的關係太僵,不願與他再起爭執,只得勉為其難與他同去。 素瀾知道姐姐不願與相府中的人打交道,一等她拜謝過宰相,就找個理由把她拉到自己房中,讓她見見自己的雙生子。 「還好你把我救出來。」素盈一邊逗弄懷中的外甥,一邊悶悶地說,「最發愁站在你公公面前。」 「可你義父很惦念你!」素瀾咯咯笑道「自從上次你走了,他有一回還特意跟我提起來……我能看得出來:他似乎是有點欣賞你呢。」 素盈抱著的嬰兒叫了一聲,她忙低頭去哄,隨口問:「他提什麼了?」 「他說你是個有趣的人,很喜歡你的膽量——姐姐,你那次做了什麼有膽量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素瀾眼底又閃出嫁人之前一直蘊含的那種光華,素盈一見就加了幾分謹慎,不緊不慢地答道:「我不大記得……大約是頂撞了他。」 「與那香膏有關?」素瀾的口氣不疾不徐,像是很隨意,但素盈還是立刻感覺到一絲緊張——她的妹妹並沒有因為嫁人生子而變得愚鈍。 不等素盈斟酌好詞語,素瀾便笑了笑:「我不是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只是,姐姐下次若是用得著妹妹,千萬要支會妹妹一聲,不然妹妹被蒙在鼓裡,怕是要吃虧。」 素盈自覺上次行事衝動,的確讓她擔了風險,於是抱歉地笑一下,說:「數落完你公公、夫婿和爹,又要來念叨我了?你幾時吃過虧?妹妹是吉人天相,總能化險為夷,還能撈到後福。」 素瀾誠懇地搖頭道:「憑自己的『運氣』和仰仗姐姐關心疼愛可不一樣,後面這個讓我心裡舒服。」 她騰出手握了素盈的手一下,又神神秘秘地說:「姐姐知道宰相大人這次叫父親來是為什麼?」 「不知道。」素盈只顧埋頭逗弄小外甥。 素瀾的眉頭輕輕一挑,說:「是關於二哥——我還以為,二哥常來巴結宰相,只是想謀個好職位,沒想到,原來是因為生他的謝家人丁單薄,最後一個兒郎死在了西陲。」她開玩笑似的說:「二哥不要我們了,他要歸宗呢!有馨娘在旁邊吹風,宰相已經點了頭,答應幫他跟爹談。」 素盈愣了,聽素瀾又道:「他也真是的,偏挑這種時候。眼看跟著我們家要飛黃騰達了……」 「什麼意思?」素盈警覺地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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