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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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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柔媛聲音喑啞,吞吞吐吐地說:「宮正司那邊,開始查驗安濟殿的東西和禮單……」 她一說,丹嬪就明白幾分,臉色不由微微變了:「你這傻瓜,該不會送了什麼忌諱的東西吧?」 柔媛用手帕將臉捂住,又哭道:「那個夾帶紙人的繡褥,在禮單上寫著是、是、是我送的……」 丹嬪謔的站了起來,眼睛仍直直瞪著柔媛,恨不得將她吞了似的。「素淳!你夠狠心!好啊……你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要,還來求我這個姑姑做什麼?」 「姑姑,姑姑!」柔媛拉著丹嬪的衣襟聲淚俱下,「侄女是一時嫉恨阿槐,一念之差做了糊塗事……我只是洩憤而已,沒想過真去害她……姑姑,你救救我!」 丹嬪慢慢地坐下,無可奈何地搖頭:「你知道宮中祝詛是什麼罪?你以為姑姑能救得了你嗎?……你忘了?我雖然能多使喚幾個人,但我並不是這個後宮的主人——皇后才是。你把這樣的大事向我坦白,要我幫你,那我也跟你說句實話:我幫不了你。我若是為你做些什麼,只怕連自己也要陷進去。」 她的神情充滿惋惜,像是已經預見到柔媛的未來。 柔媛從這裡沒有看到希望,眼中的悲戚就變成了絕望,絕望又變成了冰冷。她一言不發地站起來,再不多看丹嬪一眼,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丹嬪也不留她,默默聽著她的腳步聲消失,又沉默了片刻,才用非常輕微的聲音說:「這不是頭腦發熱做傻事的地方……」 素盈黯然道:「侄女也不信柔媛真心要把阿槐害死。姑姑難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丹嬪看了素盈一眼,歎道:「辦法不是沒有——要救她,就要用另一個人來為她頂罪。我就是不願意做這些事情,才走了另一條路在後宮裡攀升。」 不消一日,琉屏宮內的宮人已全被宮正司問過話。有四個宮女因在淳媛小產時守在一邊,被宮正問過話後就沒再露面。不僅琉屏宮,整個後宮之內上至貞妃的凝華宮、文妃的凝芳宮,下至選女們所在的晏雲宮,幾乎時時可見小宦官來來回回叫人去問話。一時間後宮中人心惶惶,連皇后也坐不住了,對幾個找她的選女說:「出了事情固然可恨,但這樣翻天覆地也太過了。」 其中一個選女迎合她的意思,接口道:「是呀!龍胎豈是人人都能養的?只有娘娘這樣福澤深厚的人,才養得住。要說就說淳媛福氣淺,沒有那個命,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了進去——天下坐不住胎的多了去了,她偏巧在宮裡而已。弄得好像是誰成心害她似的。」 皇后掃了她一眼,一邊把玩手裡的玉珮,一邊說:「是不是有人作怪,大家心裡清楚。那紙人就在宮正司收著呢!誰敢說後宮裡沒人安壞心?」 另一個選女忙順著她的話,緊跟著說:「是啊!既然罪證都有了,是誰幹的很清楚,幹嘛還要興師動眾,攪得大家都不得安寧?」 皇后不緊不慢地摩挲她的玉珮,輕輕一笑道:「你們又沒有做虧心事,怕什麼?」 ——這些話原封不動地從丹茜宮傳到丹嬪的流泉宮,又經丹嬪的口傳到了素盈耳朵裡。 「你說見過丹茜宮的阿璞,我特意讓人去打聽了丹茜宮的動靜:阿璞早因為犯了事,從丹茜宮調到內織染那邊去了。像你看見的那樣,她現在就是一個末等的宮女。」丹嬪說,「如此一來,她當時在安濟殿出現也無可厚非。再說,丹茜宮並沒什麼異樣的氣氛——這種事情我知道,要真跟丹茜宮有牽連,皇后再有本事,也沒法禁得密不透風。」 聽她這樣講,素盈雖覺得耿耿於懷,可也無話可說,否則就是無理取鬧了。 丹嬪見她神不守舍,問:「宮正找你問話了?」 素盈點點頭。「今天一早問過了。宮正、司正、典正都在,對侄女還算客氣。」她此時已不為自己擔心,卻又擔心起柔媛來:「姑姑,我聽那些在宮正司等問話的小宮女們說,柔媛自前天晚上離了這裡,就被軟禁在宮中,任何人都不准去探望……」 丹嬪有些傷感地輕歎道:「去的是咱們阿槐,造孽的又偏偏是咱們家的她!讓人怎麼為她求情呢?」 「二姐她會怎樣?」素盈忐忑不安地望著丹嬪。她心裡其實清楚,只是想聽丹嬪親口告訴她。 丹嬪手中捧著一隻白玉茶盞,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稍稍地喝了一點,雙眼失神地看著盞中茶葉,柔聲說:「阿盈,其實宮正司的人已經來我這裡通過消息……你大概很快就能回家去。至於柔媛,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怎麼樣。你爹問起來,你如實說就好,他自然明白。」 素盈聽得真切,不禁心中酸楚,落下兩滴淚來。「當真沒人能救救柔媛?」 「救?」丹嬪橫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幾時在這裡見過大慈大悲的菩薩顯靈?阿盈,這裡是修羅場——沒人是為救人來的。」 事情果真如丹嬪所說,素盈只等了兩天便等到命她出宮的口諭。 她別了丹嬪,去同麗媛柔媛辭別。麗媛的蕊珠宮氣氛十分緊張,素盈不知大姐麗媛為什麼憂心忡忡,只當她為柔媛的事情難受,還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可麗媛由始至終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素盈便告退,又往柔媛的蕊琦宮去。 柔媛的軟禁至今未解,蕊琦宮依舊門禁森嚴不容靠近。素盈只得央求把門宦官捎話進去,然而半晌不見柔媛送個回話出來。素盈出入有時辰卡著,不敢逗留太久,無奈只好怏怏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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