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猶記驚鴻照影 | 上頁 下頁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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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麼問這樣的話?疏影就算死了也是不會背棄小姐一分一毫的!」她嚇了一跳,急道。 我安撫性的握了握她的手,輕輕一歎:「你別急,我這樣問只是想要告訴你,尋雲對南承曜就像你對我一樣,她和逐雨自小跟在他身邊,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都依舊忠心不離分毫,現在就更加不會背棄他。」 「那為什麼尋雲會這樣?」疏影迷惑的問道:「難道之前真的弄錯了,那並不是什麼媚香……」 我閉了閉眼,唇邊帶著一個微涼的弧度:「有沒有弄錯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即便這件事是真的,那也是,三殿下自己願意。」 即便疏影沒有提起「催情媚香」的事情,我也並沒有打算真正去用杜小姐送來的這「舒和安息香」。 縱然這香是上好的香,而我也相信以杜如吟的心計,她必不至於笨到親自將下過毒的香拿來送我,甚至於,她所說的,她沿用這「舒和安息香」直到如今的話我也相信,只是,我心底卻一直沒有辦法抹去,對她的介意與戒備。 所以,這香我雖然是收下了,也阻止了疏影想要扔出去的衝動,卻也一直壓在香料奩的最底層,從未動過。 一面想著,一面心不在焉地隨手撥箏,卻見疏影端著一個紫砂杯小心翼翼地往我的方向走來。 「小姐,你這段時間胃口不好,身體也越發拖得虛了,疏影記得你的月事又有好長時間沒來了,這是我剛煮好的人參養榮茶,你快趁熱喝了吧,小廚房那邊我已經吩咐他們熬著淮山藥薏米粥了。」 我接過她手中的紫砂杯,笑了一笑。 當年墜崖後,我的身子大受損傷,雖是僥倖揀回了一條命,然而卻也落下了氣血虧虛的病根,雖經蘇修緬多方調理,卻到底積弱過深,沒有辦法徹底根除。 後來回到家中,母親亦是想方設法打點我的飲食,除了按著蘇修緬給的方子每日備好人參養榮茶之外,像是參歸鯧魚湯、淮山藥薏米粥、芪棗羊肉羹這一類的補品,也一直是變著法子地端到我面前。 日子久了,就連疏影似乎都成了半個大夫,不需人提點,便將我的飲食打理得面面周全。 慢慢將手中的參茶喝完,恰好彈得也有些乏了,便起身帶著疏影往寢殿走去,想要小睡一會。 一路上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不一會便到了。 疏影推開門,一陣綿延幽馥的香氣便撲面而來。 「這是什麼香,我怎麼從來沒聞過?」疏影一面往香爐那走,一面問收拾房間的小丫頭。 「這是放在香料奩最下面那個紅木匣子裡的……」 她的話沒說完,疏影已經臉色一沉,劈手就將案上的香爐掀到了地上:「我早就交代過你們的,誰讓你們用這匣子裡的香了?」 那小丫頭才入府沒多久,嚇得簌簌發抖,顫聲哭道:「是,是往日用的旃檀香恰好完了,我,我聞著這匣子裡的香很好聞,所以才……」 「好了,沒事了,你先下去吧。」我目前用絹子替她擦了擦淚,又轉向疏影微微一笑:「不就是點了點香嗎,至於氣成這樣?」 疏影原本也不是對著那小丫頭生氣,見她這樣,也有些於心不忍,慌忙又是道歉又是安撫的,直到那小丫頭抹著眼淚下去了,她轉身看向地上的殘香,面上又現出一些忿恨的神情,也不說話,一個人悶頭收拾起來。 我知道她對杜如吟的成見已經根深蒂固,其實就連我亦如此,又如何能強求她太多。 輕輕一歎,當下也不多說什麼,徑直轉入屏風的塌間躺下。 我睡得並不安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香的緣故。 「舒和安息香」的確是上好的香,即使滅了,疏影又通了好半天的風,卻仍能聞得到幽幽香氣,延綿不絕,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在作祟。 其實那香本是安神穩眠的,卻因為送香的人,讓我的心理終究還是不舒服,不由得苦笑,再怎樣看得開,至少如今,到底還是沒有辦法完全釋然。 直到晚膳時分,疏影喚我起來的時候,我其實都並沒怎麼睡著。明明已經是重新燃上了旃檀,可我總覺得「舒和安息香」的香氣仍是若有若無。 沒來由的感覺有些厭,頭腦也有些昏沉,身子更是有說不出來的不舒服,起身才走了幾步,便覺得下腹隱隱作痛,足下一時無力,幾乎癱坐在地上,幸虧疏影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我。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沒事吧?」她急急地問。 我本欲搖頭安撫她,卻突然感覺身下湧出一陣熱流,而小腹間的酸墜疼痛似乎也越來越甚。 「扶我到床上。」我勉強開口。 她自是不敢耽擱,小心翼翼地扶我半倚在塌間,滿臉焦急地問著:「小姐,你到底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不要嚇我啊!」 我根本無力去理會她,心裡因著某種猜想驚疑不定,也越來越害怕。 這並不是月事來時的疼痛,我知道。 緩緩地將手探入裙下,觸到溫熱的濕意,再慢慢的,慢慢的伸出,指尖一片淋漓暗黑的紅。 並不多,然而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有沉銳的痛狠狠襲來,那一刻,我疼得連呼吸都不能。 「小姐!」耳邊傳來疏影驚痛的聲音。 我遲緩地抬眸,卻發現看不清她的臉,只是覺得冷,那樣冷,似乎連心也跟著麻木。 我勉強地開口,卻控制不住地打著顫,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費力開口道:「疏影,快去請大夫,一定要快……」 她怔了怔,隨即猛然起身,跌跌撞撞地朝房門外沖了出去。 我慢慢地閉上眼,伸出雙手,一點一點覆上自己的小腹,就像是護著我畢生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可是,可是我卻不知道我能不能護得住他。 我忽然間想起了那一日在毓順殿內,孟太醫的欲言又止。 淚水緩緩地沿著面頰流了下來,記憶中,我甚少哭泣,父母親總是贊我心性灑脫堅韌,可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只是因為,從未有一種痛,可以像如今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母親不知道你的到來,我竟然一直都沒有意識到,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能保護好你。 是我太自私,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以為那些的反常,不過是因為旅途勞累和最近的心緒鬱結所致,從未深想,那樣的不小心,所以如今,犯下了這樣不可饒恕的大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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