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猶記驚鴻照影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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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陽公主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倒是杜如吟自南承曜身後走出,一襲粉衣,螓首微垂,對著我盈盈跪地,行了個端端正正的拜見大禮:「民女杜如吟見過三王妃。」 懿陽公主有些嗔怪的對杜如吟道:「吟吟也真是的,說了你多少次了,往後啊,你和我三嫂嫂可就是一家人了,做什麼還自稱民女這麼生分見外的,你身子又不好,不要總是跪來跪去的,叫一聲姐姐也就是了——-即便在宮裡的時候,我三哥哥都不捨得讓你行這些虛禮,更何況如今是回了自個兒的家呢!再說了,我三嫂嫂又最是識大體的,斷然不會跟你計較這麼多的,對吧,三嫂嫂?」 我依舊雲淡風輕的一笑,卻並不理會懿陽公主,也不伸手去扶杜如吟,只是對著她,淡淡笑道:「杜小姐快起來吧,就像方才公主說的,你是三殿下未過門的側王妃,用不著對著我行這麼大的禮。」 而杜如吟卻並不起身,秀眸微垂,答得恭謹而謙卑:「即便是有聖上恩旨賜婚,又有殿下王妃憐愛,可畢竟吟吟尚未過門,如今只是卑賤身份,禮不可廢。」 一面說著,一面端端正正的對著我磕下頭去,半段秀頸隨著她的動作隱隱現出,鈿潤如脂,粉光若膩。 我微微一笑:「方才聽懿陽公主所言,在宮裡的時候,你對三殿下都不用拘這些虛禮,現下第一天進府,便對我行了這麼大的禮,我怎麼擔當得起,杜小姐還是快起來吧。」 杜如吟聞言,面色微微一變,俏臉漸漸變得粉白,無意識的用貝齒輕咬下唇。一雙盈盈水眸更是如同小鹿一樣.含羞驚惶無措,求助似的看向南承曜。 纖纖弱質,我見猶憐,南承曜自然也不例外 他雖是沒有直接伸于去扶杜如吟,卻柔聲出言勸慰道:「吟吟起來吧,王妃本就不是拘這些虛禮的人,日子久了你便知道了。」 他這一出言,自然有伶俐的丫鬟太監上前將杜如吟扶起,杜如吟依舊輕咬下唇,猶豫了片刻,還是怯怯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輕輕開口道:「吟吟只是不願意尚未過門便替殿下惹人閒話,不知道是不是讓王妃不高興了。」 我笑了起來:「杜小姐說的是哪裡的話,你一心為殿下著想,我怎麼會不高興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嫉妒,還是因為那一晚在紫荊宮懿陽公主居所旁無意間聽到的對話給了我太過先入為主的印象,我直覺覺得,這位杜小姐遠非面上所表現的那樣嬌怯溫柔,我沒有辦法去喜歡她,也並不想,強迫我自己。 「好了好了,咱們別光站在前殿說話,多累人呀!」懿陽公主嬌笑著轉向南承曜:「三哥哥,你這就帶我們去看看吟吟的新住所吧,順道啊,讓吟吟也熟悉一下你這三王府。」 她這樣一說,宮裡派出護送南承曜回府的一眾太監侍衛中,為首的一人便跪下求道:「公主殿下,可不好耽誤了回宮的時辰,陛下還等著覆命呢。」 懿陽公主眼波冷冷一掃,面上卻是嬌嬌柔柔的笑著:「圖公公,你可是越老越糊塗了,父皇既然肯准了我讓我跟著三哥哥出來,那就是他老人家家默許了我玩個盡興再回去,你連這個都看不透,怪不得那麼多年了,都沒能重新把內廷總管的位子從李康安手裡再搶回來,你要是再不帶識人的眼色啊,只怕連御前,都夠不上資格伺侯了呢!」 那圖公公面上青一陣紫一陣的,過了半響,只是恭身行禮道:「奴才謹遵公主教誨!奴才謝公主提點!」 見他如此,其餘眾人自是更加不敢再有異議,於是懿陽公主笑道:「吟吟,走吧,咱們跟著三哥哥一道去看看你的韶儀館,你知不知道,這可是三王府裡面建得最精巧的院落了,三哥哥因為你要來,又是修葺整頓,又是跟父皇討了宮裡的多少奇花異草來佈置其中,真可謂是大費苦心啊.我都等不及要去看看這如今的韶儀館變成什麼樣了呢!」 她一面說著,一面一手拉了杜如吟.一手去挽南承曜,便欲往這王府內院走去。那一眾太監侍衛,自然只能規規矩矩的跟在她身後。 我看著南承曜的眸光穿越人群,落到我身上.卻尚未開口,便聽得杜如吟嬌美甜美的聲音含羞輕笑的響起:「讓殿下費心了,吟吟真不該提喜歡花草的事。」 「瞧你說的,你不知道他做這些的時候心裡可甜著呢,對吧,三哥哥?」懿陽公主掩嘴笑道。 杜如吟粉頰羞紅,並不說話,只柔情脈脈的靜靜看向南承曜。 而他早已經將視線放回到她的身上,微微一笑。 恰此時,懿陽公主如同突然想起我的存在似的,回眸笑道:「三嫂嫂要不要跟我們一道去走走呢?」 我唇邊的微笑如儀,直視懿陽公主笑意盈盈的眼睛開口道:「我成日無事只能待在王府之中,所有的地方都走遍了,你們招呼杜小姐便好。」 回到歸墨閣,縱然是不可能一點都不去在意,但已經沒有了當日在相府聽母親道明一切時的那種震痛淒傷。 我淡淡一笑,告訴自己,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也相信,終有一天,自己能夠真正淡然。 南承曜到歸墨閣的時候,我正在撫箏,小丫鬟在門外通傳,我恰好撥出最後一節音符,於是收手,起身,對著他溫靜的福了一福:「見過殿下。」 他看著我,剛欲開口,疏影帶著幾個小丫鬟端著茶水點心走了進來.看他的眼神裡雖有怨忿,但更多的,卻是期待,不住的看看他,又看看我,隱隱焦急。 我心底微微一歎,卻只是垂下眼眸,一味的安安靜靜坐在一旁,並不想多說什麼。 隔了許久,終是他先開口:「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我淡然一笑:「殿下希望臣妾問些什麼?」 他看我的眼眸一點一點轉深,有太多晦暗的情緒一閃而逝,我看不透,也並不想再去分辨。 他終究是什麼話也沒有再說,我看著他的身影漸漸走遠,唇角,一直帶著極淡極淡的微笑。 「小姐,三殿下好不容易才回來,你為什麼不好好和他說說,現在這個樣子,現在這個樣子……」疏影急得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我淡淡一笑,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傻丫頭,到了如今,我說與不說,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不會改變什麼的。三殿下不會因為我的話,就不去娶杜家小姐,也不會因為我什麼都不說,就不承認我是名正言順的三王妃。」 「可是,可是……」她一臉焦急,卻又無法找到合適的話語來表達此刻心中所想於是一張俏臉憋得通紅。 「好了疏影,去廚房看看燕窩燉好了沒有,我有點想喝了。」我不願意她為了我這樣難受,也不願意她再繼續說下去,於是想要轉換她的注意力,也知道因為這段時間我胃口一直不好,她沒少操心,這樣一說,必然是有用的. 果然,她胡亂抹了抹眼角的淚,一面小跑著出去一面道:「我怕他們做的不合小姐的口味,一早就親自去準備著了,一直用小大煨著,現在應該剛剛好,疏影這就去給小姐端來。」 我看著她急急跑出去的背影,心底長長一歎。 我不是不知道她是為了我好,只是生命中,終究是有太多事情,沒有辦法去強求。 就像我曾經以為,若耶溪畔的那一片海常花林,就是我永遠也不用走出的美好一樣。 就像我曾經以為,我和南承曜之間,或許可以不只是利益聯姻那樣簡單一樣。 我曾經以為我可以。 可是終究是,把一切想得太過單純。 他說,有什麼是想要問他的。 可是問什麼呢?又怎麼問? 問他,為什麼左手承諾右手傷害? 問他,為什麼在每一次我以為我們之間更進了一步的時候,一抬眼,卻發現面前有一道更深的鴻溝。 我不是不知道,他娶杜如吟,除了那肖似的容顏,或許還有其他思量考慮,甚至是,所謂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這些於我,已經不再重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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