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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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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芳驀地抬首,正撞見景寧閃爍如星的眸光。 「爾芳,這兒雖然是懷恩殿,卻有太皇太后為你做主,且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與太皇太后說出來吧。」章佳口阿敏溫著聲音,低低地催促。 她是怕了這寧嬪了,眼看著人證就要臨陣倒戈,還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要知道若真被這純妃脫了身去,往後,可就要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了。 阿敏心上著急,猛朝著景寧使眼色。景甯卻恍若未聞一般,卻是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右側的瑛華。 瑛華早前就得了太皇太后的屬意,細節脈絡,摸得門清,又見景寧點頭,知道該她上場了,於是,即刻走將過去,一句一句,審得極是乾脆: 「老奴且問你,具要老實交代,若有半句虛言,可不輕饒!」 爾芳頷首,又拜:「奴婢知道。」 瑛華點點頭,用眼神指了指她手裡的綢緞,「這布料,是從何處得來?」 「是純妃娘娘讓奴婢從官外找回來的。」 「作何用?」 爾芳猶豫了一下,微微咬唇,聲如蛀蚋:「奴婢起初不知。後來,奴婢親眼看見……看見娘娘用那布料紮了一對巫蠱娃娃……」 此話一出,在場諸人一片譁然。 眾人群情激奮,有幸災,有樂禍,有唏噓,也有嗟歎,斥責的斥責,暗罵的暗罵,誰都沒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仙蕊,唇角微不可知地句起了一抹冷笑。 瑛華還算鎮定,輕咳了兩聲,等妃嬪們安靜了,才又道:「那巫蠱娃娃,可是你放到承乾官的?」 爾芳沒直接回答,卻沉聲道出了一件事情來: 「是……公主與娘娘說,太皇太后可能懷疑是鈕祜祿皇貴妃所為……才讓奴婢將那娃娃逕自送到了承乾官去……」 話畢,眾人又是一陣驚愕。 還未等太皇太后開言,圖佳腿一軟,慌不擇路地跪在了地上,「皇額娘,是佳兒糊塗,可佳兒也是聽宣貴人說的……」 她旁的不行,見風使舵的本事卻是一流的。 景寧也沒料到這圖佳公主是這麼個不經事的人,轉眸看了一眼佟佳,仙蕊,竟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似乎在意料之中。 太皇太后甚是瞭解這位公主,歎了口氣,也不忙著責備,反而將視線轉到兆雅身上。 這宣貴人倒是十分鎮定,明媚嬌顏,幾分靚麗,己分無辜。待行了禮,才輕聲道來: 「太皇太后容稟,是賤妾多事,那日去了甯姐姐那兒,一時好奇,便問起了。後來,與姑母閒話,可能是被聽到了些端倪。不成想,姑母竟透給了純妃娘娘……」 這顛倒黑白的手段,她比起佟佳口仙蕊來自是遜色得多,可尚且能夠自回其說。本來麼,嚼舌雖不光彩,卻並非不能容,畢竟,這官裡邊兒若是少了空穴來風,缺了捕風捉影,便就如一潭死水了。 太皇太后有些洩氣,鳳眸從在場諸人的臉上一一掃過,蹙了眉,怒其不爭地呵斥: 「依哀家看,都是在官裡頭過安生日子過膩歪了,什麼都敢無中生有,以訛傳訛。往後,哪個再敢造謠生事,寢殿就要不要呆了,都到那北五所清淨去!」 眾人見太皇太后動了氣,紛紛起身,謝罪。 「太皇太后息怒。」 太皇太后擺了擺手,將目光重新落到仙蕊身上。 本是針對她設的一出捉賊拿髒,眾人這麼一攪和,她倒好,竟成了那看戲的人。 「蕊兒,是以至此,你還有什麼話說?」 仙蕊這時才抬眸,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溫醇和善,哪有半分被拆穿識破的慌張模樣。 「太皇太后,臣妾……認罪。」 外面的雪漸漸地停了。 懷恩殿內,被翻得亂七八糟,有官婢來拾掇了,一併順手車羊的,拿走了不少精緻器具。太皇太后也懶得管,遣散了在場各妃嬪,便在瑛華的攙扶下回了慈甯宮。 章佳口阿敏很興奮,自等著事後的封賞,卻因不見了景甯,一時無法,只得先怏怏地回了寢殿。 朱紅的宮城內,一片銀裝素裹。 這樣的天氣,乾清宮那邊一般是不會召妃嬪侍寢的。可後宮發生了如此大的事兒,自然將皇上都驚動了。不消半日,宮裡頭就已經傳了個沸沸揚揚,不需李德全特地去打聽,早有好事的小太監,一五一十地通報了,李德全再稟報給他,於是,今夜又輪到了她侍寢。 李德全來承禧殿接她的時候,才過申時。晚膳剛剛擺上桌,景甯連筷子都沒拿起來,敬事房的奴才後腳就到了,後面,跟著笑容可掬的李德全。 「李公公,怎的這麼早?」 景寧一陣錯愕。轉瞬,忙起身,招呼他進屋坐。 李德全滿臉堆笑,也不推辭,進了寢殿,才笑呵呵地道:「萬歲爺可說了,若是晚一些,怕甯主子又不知道去哪兒了,特地讓奴才早早就來接您。索性,奴才沒撲個空。」 景寧笑容有些僵,這准是他故意拿上次先去慈甯宮的事情寒磣她呢; 「勞煩李公公了!」 李德全捋了捋削尖的下顎,笑眯了眼睛,「甯主子哪兒的話……那是等您用完膳了,奴才們在這兒等您;還是先到乾清官,和萬歲爺一塊兒用?」 景寧看了一眼桌上未動的盤盞,吩咐秋靜一併撤了,「那這就走吧。我準備準備,李公公稍等片刻。」 就算不吃了,她不敢讓內務府總管等啊…… 一路上,轎子走得很仔細。除了「嘎子嘎子」的軸木碾轉,透過窗慢,還能聽見抬轎奴才踩在雪上的聲音,一步一步,很穩當。 等素幃小轎在乾清官寢殿前停了,景甯才被李德全扶出轎子,早有打著傘的宮婢在前面等著,看見她,忙上前幾步,卻是將她接進了東暖閣。 酉時,他正好在暖閣內批閣奏摺。 外面的天還是亮的,微微迷蒙,連下來很微弱的陽光;東面的天空中陰翳著一團烏雲,籠著高樓殿宇,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下雪。 暖閣內,升了炭火。 她走進去的時候,一股暖香撲面而來;香霧迷離中,他就坐在那明黃案幾前,手裡頭還拿著一封奏摺,劍眉微蹙,糾結了一抹深思。 「今夜居然還是臣妾,真是好巧。」 明明讓秋靜去敬事房報了備,說她天葵來潮,不宜侍寢,怎麼還是她?真是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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