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畫扇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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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拼命掙扎著,卻依然被狠狠地按到在地。她不斷地掙扎,力氣忽地變得大得驚人,便不斷有內侍湧上來,按住她。玄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散發出死一般的寒冷,她的臉貼在地上,幾乎要失去了知覺。 大紅色的鳳袍,也如破布一樣被人踩在腳下,一顆顆珊珊可愛的珊瑚珠子,也滾落了一地。 「我是大玥朝的皇后!」臉都已經被壓得變了形,口中卻還是含糊不清地呼喊著。 吳意子小心地將皇帝護在身後,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這皇后,該不是瘋了吧? 正午時分的時候,中宮終於傳出了消息,皇后因大興國之事自責,已經在中宮自盡了。吳意子把這番話傳出去的時候,連宸祈只愣愣地坐在金鑾殿之上,並不是庭議的時候,殿下是空蕩蕩的並無一人。 若有一天,雲畫扇的存在動搖了您的皇位,你待如何? 雲若如的話,詭異地在他耳邊不斷響起,一聲聲如鐘聲震耳欲聾。她被狠狠地按在地上時候,那扭曲的臉,臉上帶著的狂熱,鮮活得仿佛就在眼前。 這便是帝王的無奈罷? 良久,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手中的筆,飽蘸著濃黑是墨,在黃色的緞子上寫下聖旨。 賜皇后葬于西皇陵,溢號敬德仁。 秋意一陣濃似一陣。 畫扇憑欄而坐,月眉守候在一邊,表情恭順。 自雲若如被處死之後,中宮的侍女內侍陪葬了一撥,餘下來的便被分遣到各宮裡去。畫扇倒是沒有多做要求,只是管事的那些人,也是察言觀色的,便把月眉派了回流雲軒來。 「倒是方便了我們謀劃。」畫扇只輕輕在月眉耳邊笑著說了這一句。 月眉知道,雲皇后的死,並不順主子的心。她心底有多恨,這個時侯月眉心裡已經有數了,雲若如和麗太后都這樣平平地死去,並不能解她心中的恨。何況,雲若如雖被處死,卻依然按了皇后之禮葬進皇陵,她心中的那一口怨氣,怕是無法消除吧。 這時候,畫扇轉過身子來,隨手撥了撥一旁擺著的一株碧雪海棠,忽地悠悠吐出一口氣來。這碧雪海棠是今兒個早上皇上特別派了吳總管送來的,原先是擺在禦書房門口,今兒個早上開了,便送來給畫扇也一同欣賞。 「過一會兒,皇帝會來吧?」月眉試探著,一邊小心地觀察著畫扇的臉色。只見她臉色平靜,似乎對那皇帝真的沒有了情意。 「嗯。」只淡淡一聲,心思全然在那一株潔白如雪的海棠之上。纖細得有些不像話的手指,輕輕地撫過潔白的花瓣,竟與那花瓣一般瑩白無異,只是多了些紅潤的顏色。 這些日子,她在宮中的身份雖然只不過是一名民女,竟比原先做雲嬪的時候還要尊貴幾分。那些奴才們,都揣摩不透皇帝的心思,生怕萬一這雲姑娘一步登天做了皇后一一不濟也是個妃,不敢怠慢。 而皇帝亦日日往這流雲軒跑,雖然從不留下來過夜,卻細語溫存,比原先更加溫柔。倒是畫扇,回宮後老是淡淡的,間或還會給皇帝臉色看,月眉看在眼裡,總是擔心皇帝會一怒之下趕她出宮去,壞了大事。幾次提點,畫扇卻似沒有聽到一般。 好在,皇帝幾次發作,到最後竟都毫無聲息的忍了下來。 「男人麼,你越是冷淡,他越是心裡癢癢。看在眼裡卻得不到手的,他才肯下心思。」畫扇嫣然一笑,竟帶了幾分妖媚。 是月眉從未在她臉上見到過的,妖媚。 「如今雲皇后已經除去,是時候該為王爺的大計打點了。」月眉忽地道,「若主子還是對皇帝這樣,怕日後行事不便。」 畫扇面無表情:「王爺到底如何打算?」 「王爺是太上皇長子,這帝位原本就該王爺所有。」月眉話中有話地。畫扇聽明白了,啞然而笑:「便是皇上這邊辦妥了,可王爺別忘記,太上皇並未駕崩。」 「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木己成舟,太上皇還能如何?大玥朝的江山,總不能沒有人來繼承。」 畫扇一愣,隨即嫣然一笑。隨手折下一枝海棠,湊至鼻下一聞。清香撲鼻而來,她的聲音亦是甜甜的:「原來王爺是面子裡子都要。」 午膳的時候,連宸祈果然來了。 甫一進門,見畫扇正在吃一碗桂花糯米圓,也不顧有下人在場,喊著餓便一把從畫扇手中奪過,大口吃起來。 見畫扇一臉愕然地愣住,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的樣子,不禁撲哧一笑。畫扇這才回過神來,臉色早已經恢復了平靜,依然是恬淡的樣子:「皇上若是要吃,可以讓人再去端來。何必要搶民女吃過的。」 連宸祈笑,湊至她耳邊聲音是輕輕的:「就要吃你吃過的,如何?」溫熱的氣息,隨著溫柔的話語撲到她的耳邊,畫扇的臉禁不住一紅。 倒是許久,沒有聽見他這樣親昵的話語了。一時居然還真是不習慣。她側過臉去,清了清嗓子:「吳總管,皇上喝酒了吧?」故意拔高了嗓子,掩蓋自己心中的慌亂。 吳意子笑著湊上來:「午膳時候,吏部的林大人來過,喝了一……」瞅見皇帝瞄過來的危險的眼神,他的舌頭急忙打個轉兒:「喝了一杯,就一杯。」 連宸祈滿意地:「就一杯,沒有醉。」 吳意子見狀,識趣地朝旁的人使了個眼色,亦正中月眉下懷,便領著眾人悄悄退下,等到低著頭的畫扇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廳裡便只剩下他們兩人。 心中咯噔一聲,她騰地站起。 不! 她不要再這樣! 她的身子,不要再被這個男人所玷污。他根本不愛她,他只是把她同一般的女人一樣來看待,為此,她付出了那樣慘重的代價,失去了從小相依為命的姑姑! 他好可怕! 「皇上來是要和民女一同賞花的吧?」特別咬重了民女兩個字,畫扇急匆匆走至窗邊,推開那半掩的窗子:「喏,就在這裡。」 雪白的海棠花,正迎著秋風瑟瑟晃晃。 連宸祈歎了口氣,也不便順著她起身走至門外。這一株海棠,昨夜看還只是花苞,今兒個早上一來,卻已經綻放滿枝的芬芳。連日來心中的陰鬱居然在那一瞬都消逝了,當下的第一個念頭,居然就是想讓她也一同欣賞這美麗的花兒,便來不及思考,便喊了吳意子送過來。 隨後才想起,那一日明明答應了敏兒,等花開了要喚她一起來看的。 他轉頭,對著窗子裡的畫扇笑道:「你不出來麼?」聲音是那樣的溫柔,眉眼乾淨,一如初見時侯,他在馬背上那個表情。 那個,讓她一眼就喜歡上的表情,那張,讓她一眼就無法自拔的臉龐。若遺忘了這一段日子一來的恩怨糾葛,她幾乎要以為,她還是在大興國的小山上,在那條潺潺流淌著的小溪邊。 人生若只如初見。 一時間,畫扇的腦子裡忽地蹦出這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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