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環記(64)_戈薇

六四

　　「朕最愛的便是你什麼事都不會邀功，無論對著誰，都如此謙虛。宮中其他妃子都極力想展現自己最美的一面，來博朕的歡心。只有你，不卑不亢的。」

　　我順著李隆基的輕輕用力，依在他胸前，深深地歎口氣，徐徐地道：「皇上，玉環沒有皇上所說的那麼好，玉環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只想過平凡的生活，是皇上瞭解玉環，懂玉環。」

　　李隆基聽我說道，便收緊抱著我的手：「玉環，朕想再多活三十年，想再和你在一起生活三十年。」

　　我聽出他話裡的哀傷，便抬起頭，手撫上他的臉：「皇上，你會長命百歲的呀！」

　　李隆基愣了愣，然後大手覆在我覆在我的手上，隨之慢慢握緊。我知道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去撫摸他。

　　「玉環……」李隆基開心得說不出話，只是眼裡的濃情越來越烈，慢慢地轉為欲火。

　　我感覺出來不對，便要逃走，卻不料被李隆基快一步抓住。

　　「皇上，玉環還要去梨園學舞呢。」

　　「今天不去了。」說著便不顧旁人，打橫抱起我，走向興慶宮。

　　「可老師們還等著呢。」我踢著雙腳，掙扎著。

　　李隆基低頭看了看我，又抬起頭寵愛地說道：「那就讓他們等吧。」

　　我無語。

　　到了興慶宮，李隆基直接抱我到寢室，放在床榻上。然後用身子抵著我，柔情蜜意。

　　我有些害怕，我怕他控制不住自已，硬是強來。雖然我們經歷過醉酒一事，雖然我們現在相處很好，可是，我心裡終歸沒有做好準備，要心甘情願地做他的女人，他的妃子。

　　「玉環……」李隆基低喃道，便俯下身子親吻我。

　　我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反應，我不停地問自己，想好要做他女人了麼？想好要把自己交給他了麼？腦子裡浮現出小翠的話：「壽王爺既然不顧小姐與他的夫妻之情，那小姐還有什麼好掛念的呢？皇上都說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小姐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是呀，難道我還不能忘記過去，還對那傷透我心的人念念不忘？「連小祿子和小福子他們在宮中多年，也都說，從來沒有見過皇上對哪個妃子像對小姐你這樣寵著、護著的。」我知道這個男人對我好，知道他是真心待我，可是這一切，能混為一談嗎？

　　突然，感覺到胸前一陣涼意，低頭一看，原來李隆基已經褪去我身上的羅紗，只剩一個肚兜。而他的手正繞過我的脖子，準備解開這唯一的障礙物，我連忙伸手扯住。

　　「皇上……」我輕輕喚道。

　　李隆基停下手中的動作，溫柔地看著我，眼裡的欲火已經足以灼傷人。我知道，此時喊停是多麼的殘忍，可是……

　　「玉環，你不信任我？」李隆基微微不安地問道。

　　我笑笑，搖搖頭，他的不安，竟然讓我感到心痛。

　　李隆基放心地笑笑：「做朕的妃子好嗎？」接著便含著我的耳垂，輕輕咬著。

　　我輕笑出聲：「皇上，癢。」

　　李隆基用左手撥開我扯住肚兜的手，右手輕輕一拉，肚兜便散落開來，露出一片春色……

　　看著自己光裸的身子和環在我腰上的那只大手，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終究我沒能逃過，終究我還是成為他的人了。那一夜是酒後亂性，我還有藉口可以安慰自己，而今天又是什麼呢？你情我願？還是彼此需要？

　　我挪了挪身子，李隆基在身後輕輕喚了一聲：「玉環……」

　　我轉過身，看著李隆基擔憂的樣子，笑道：「皇上，怎麼一臉憂愁的樣子？」

　　「我怕你怪朕。」李隆基輕聲道。

　　我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我笑笑，他擁有全天下，卻對我如此小心，害怕我怪他，害怕我生氣，害怕我傷心，為什麼？我認真地看著他如深潭一樣的雙眸，心裡生出了些許的不舍。

　　「皇上，為何你對玉環總是如此小心翼翼？你是皇上呀！」

　　李隆基笑笑，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由眼到鼻再到唇接著來到下巴，那麼仔細輕柔：「在你面前，我不是皇上，只是一個愛你的男人。」李隆基張開臂，讓我枕著他睡，然後緊緊地摟著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害怕自己心愛的女人會離我而去。所以，我要小心地呵護著、寵愛著，我想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給你，只為留你在我身邊。」李隆基說得很深情。

　　我依著他，沒有回話，不管我對身邊這個男人的出發點是什麼，我都不想去想了。我累了，真的累了，就在這裡休息吧。

　　「皇上，」許久，我才慢慢開口，「我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遊來的一條魚，一路的奔波和風塵，讓我覺得很累很累，而你手上的魚食和手掌的溫度，讓我再也邁不開步。」

　　「那就在這裡歇著，在這裡生活，這裡有疼愛你的人，有你的魚食和適宜的溫度。留下來，玉環，留下來，好嗎？」李隆基用商量的口吻說著，可我聽得出來，他話語間更多的是哀求。

　　一個天子對我的哀求，只為讓我留在他身邊。我對他露出一個似魔似幻的笑容，並沒有回話。留不留下來，是我能選擇的嗎？

　　「玉環，你恨我嗎？」

　　恨？這個字眼從進宮以來，在我心裡就沒有消失過。可是，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究竟恨的是什麼？是李瑁的薄情寡義，還是李隆基的多情，還是那無力改變的歷史？沒有李隆基的多情，便沒有李瑁的薄情，可如果李瑁愛我勝於一切，勝過那些權利地位，那麼，李隆基再多情也是枉然。是呀，面對一個無情的人，再多的情也都是枉然，就如我待李瑁，如李隆基待我。我心底深處那綿綿不絕的恨意來自哪裡？來自那個男人對我的背叛，來自我的驕傲？

　　「玉環，朕想和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其實，那次你喝醉之後，我和你並沒發生任何事。」李隆基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地道。

　　我腦袋「嗡」的一聲，不知該做何反應，呆呆地看著他。

　　那一切，竟然都是誤解，而我……那今天……沒有那天？會有今天麼？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和我解釋明白？為什麼他寧願讓我誤會他，寧願讓我對他心存恨意？可是今天，卻又為什麼要和我說呢？難道因為今天我已是他的人了麼？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不是恨，不是怒，卻是道不清的苦澀。感覺臉上有什麼滑過，用手一拭，竟然是淚！這是為誰而流的淚？是為我自己？不，我從不憐憫自己，那是為他，這個九五之尊的男人，為他的用心良苦麼？心裡原本殘餘的一點點恨意，此刻全讓淚水澆息了。

　　「皇上，你為何不告訴玉環？你不怕玉環會恨你嗎？不怕玉環會怨你嗎？」

　　李隆基無所謂地淺笑，緊緊地抱著我：「就算你恨我，就算你怨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都沒有關係。」

　　此時此刻，就算我沒有能力讓自已愛上他，就算我不能與他白頭，但是我不能不感動。他的用心良苦，我又豈能不明白。

　　「皇上，都過去了，是嗎？」我抬起頭，問道。

　　李隆基明白我的意思，便開心地點點頭，接著，細膩的吻如雨點般落在我額上。

　　我笑笑，然後起身：「皇上，玉環伺候你沐浴，可好？」

　　李隆基驚訝地看著我，然後搖搖頭：「還是讓我伺候愛妃沐浴吧。」說著，便抱起我往浴堂走去。

　　我掙扎著：「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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