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環記(54)_戈薇

五四

　　我笑笑，他一直以為我會計較「名份」這個東西，可他又是否真的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那些虛名，我想要的，不過是一份實在的生活，一份如常人般的生活。

　　「皇上是真的不瞭解玉環麼？」我看向遠處，輕輕地道。

　　所有的景色都埋藏在夜色中，只有天空中那些微小的星星，散發著點點星光，想在這短暫的黑夜留下不尋常的自己。

　　李隆基歎了口氣，便不再說了，扶著我的肩走進屋裡。

　　有好些日子沒有見著玉真公主了。今天，玉真進宮來找我閒話家常。

　　我們在庭院裡坐著喝茶、吃著零食，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

　　「玉環，有些日子沒有見到你了，又丰韻了不少。」

　　「公主見笑了，玉環每日沒什麼事可做，吃完便是坐著、躺著，能不胖嗎？」我拿了一塊牛肉幹放到嘴裡。

　　玉真笑笑：「玉環，在宮中還習慣吧？」

　　「托公主和皇上的鴻福，玉環過得還算自在。」

　　或許是因為我進宮和玉真多多少少是有關係的，所以，我心裡總是有疙瘩。

　　玉真聽出我的語氣不太對勁，便放下剛舉起的杯子。

　　「玉環，你這是在怪我嗎？」

　　「公主說笑了，玉環怎麼敢怪公主呢？」

　　口是心非是女人最大的特點。

　　「那你為何與我生份了呢？」玉真伸手想抓住我的手，我不留痕跡地躲了過去。

　　玉真見我閃開她的手，便尬尷地把手縮回去，低頭喝茶。

　　看著她那失望的神情，我心裡又生出了許多的不舍：「公主想太多了，玉環剛進宮，有很多規矩不懂，還希望公主能多多指點玉環。」我笑著說道。

　　玉真見我如此說道，便開心地抬起頭，那耀人的笑容又展現在她那嬌嫩的臉上：「真的？你沒有生我的氣？」

　　我點點頭，為她滿上茶水。

　　我們聊了一會兒，將近午膳時間，聽到高力士遠遠地報：「皇上駕到。」

　　「皇兄這些日子都來你這裡麼？」玉真聽到高力士的聲音，便問道。

　　我點頭：「差不多吧。」

　　「看來玉環你的好日子不遠了。」玉真開心地道。

　　「公主所說的可是冊封一事？」

　　玉真點點頭。

　　冊封在別的女子眼裡，或許是好事，可在我這裡，卻不知是福是禍。我淺笑，沒有多說什麼。這時李隆基穿著朝服走過來。

　　我福了福身子：「玉環叩見皇上。」

　　李隆基扶起我。

　　玉真也跟著我福了福身子：「玉真叩見皇上。」

　　李隆基看向她，便笑道：「你這個調皮鬼，今天怎麼行起禮來了？」

　　「皇兄，這是什麼話，好像玉真都不知道禮數似的。」玉真扁扁嘴，不高興道。

　　「不是嗎？」李隆基反問。

　　玉真聽了，便開始不依：「皇兄壞，皇兄偏心，現在只疼玉環，不疼玉真了。」

　　李隆基無奈，只好過去安慰她。我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對兄妹耍寶。

　　不一會兒，高力士過來稟報：「皇上，各王爺們求見。」

　　李隆基不太高興地對高力士說：「不是說沒有什麼要緊事，就別打擾朕嗎！」

　　高力士是瞭解李隆基的，此時他會進來通報，就說明事情緊急。

　　我撫上李隆基的手，輕聲道：「皇上，高公公這時候進來通傳，可能真的有要緊的事，皇上還是先去看看吧。」

　　李隆基看著我，然後認真的道：「玉環，你陪我去？」

　　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等聽明白他的話了，我才笑道：「皇上，不是說後宮不能參政嗎？更何況玉環這樣去不好吧。」沒名沒份，拿什麼身份去見那些王爺們呀！其實我還有我的顧忌，瑁也是王爺，誰知道這眾王爺中間，他會不會也在場呢。

　　李隆基還想說什麼，被我止住：「皇上，國事為重！」

　　李隆基聽罷，便也不多說什麼，起身在我額上輕點一下，便低聲道：「朕處理完就過來。」

　　我輕輕頜首，沒有回話。

　　李隆基走後，玉真坐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道：「玉環，依我看，皇兄他是願意封你為妃的，那為何到現在，你還是道士的身份呢？」

　　「公主，冊封這件事，主要原因是我暫時不想。」

　　「不想？」玉真聽我這麼說，就跟發現新大陸一樣，眼睛睜得跟銅鈴一般大，「為什麼呢？」

　　我笑笑，這怎麼說呢，以後的安史之亂，以後的馬嵬坡之變，我怎麼能和她說清楚呢。

　　玉真見我沒有說話，便拍拍我的手：「玉環，不是我說你，你要知道這後宮是什麼地方。雖然皇兄現在寵你，可也擔保不了你。雖然我極少進宮，但是我很清楚後宮的明爭暗鬥。你要趁現在皇兄還寵你，儘快為自己爭取到地位。惠妃一死，宮中妃級的也只有梅妃一人，以你的姿色和才能，都不會輸於她的，將來讓皇兄封你個貴妃，一統六宮，再生個皇子，你在宮中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方可鞏固住你的地位。」玉真苦口婆心地道。

　　這些我怎麼會不懂呢？歎只歎我知道的比他們多，要顧及的也比他們多，不可能像他們這樣把一切都想得那麼美滿。

　　「謝公主提醒，只是這些急也急不來，還是一切順其自然吧。」

　　玉真見我如此，便也不好多說什麼。

　　一年一度的元宵節就這樣過去了，不知不覺中，又長了一歲。

　　那天，還在感歎自己的薄情，結婚以來都沒有去看過玉環家人，卻沒有想到，他們倒是先來看我了。承榮郡主，也就是我的大嫂，是當初由李瑁向惠妃提起把她許給楊鑒的。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她會來，應該是義父讓她來的吧。畢竟我從壽王妃一下子轉變成道士，宮中的風言風語不少，宮外傳成什麼樣子更是不能想像了。義父是一個儒家弟子，所以他的思想比較保守，雖然我只不過是他的義女，我想他也沒有因此而少生氣吧。

　　「大嫂今天來，想必是有要緊的事吧？」

　　「玉環呀，你究竟是為何度為道士的呢？」承榮倒也直接。她問的這個問題肯定也是義父一家人最關心的。

　　自從我進宮以來就一直想，如果有一天他們問起，我該如何回答。可是，到現在我還沒有最佳答案。因為我的身份一天沒有和他們說明白，便解釋不清。

　　我淺笑：「嫂嫂，你對這件事是如何看的？」

　　「玉環，畢竟我身為郡主，對皇家的事，我比他們瞭解得多，我想你一定是有你的苦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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