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環記(52)_戈薇

五二

　　「不敢不敢。」李隆基說著又為我滿上一杯酒。

　　「皇上，玉環不勝酒力。」不能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李隆基卻不依：「這酒沒有什麼酒力的，不礙事。」說著便送到我嘴邊。

　　這樣一杯又一杯的，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杯了，我整個人已全身無力地癱在李隆基身上了。胃又開始翻得難受，這該死的李隆基，都是他的錯！

　　「嘔——我想吐。」說著便起身要往外跑，剛站起來，誰知腰上的帶子卻在無意中被扯拉散開，整個長衣滑落。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在那裡，等我反應過來要去撿地上的衣服時，卻被李隆基撿起，披在我身上。

　　「皇上，我想吐。」此時，我已經想不到那麼多，酒精使得我頭痛，我只知道現在難受得想吐。

　　「朕陪你去。」說著，李隆基抱著我，便走向內屋，也就是我平時睡覺的地方。

　　他把我放在床上，便出去拿了一個盆。我把胃裡的食物都吐了出來，覺得舒服了不少，可惜衣服上也粘了不少髒物。

　　李隆基端過茶水，讓我漱了漱口，便拿過帕子幫我擦了臉。我已昏昏欲睡。

　　「玉環，玉環。」李隆基叫了我好幾聲。

　　「皇上。」我伸出手在空中亂抓，卻被他抓住。

　　「玉環，聽話，起來換身乾淨的衣裳。」李隆基把我從床上拉起來，幫我換衣服……

　　外面的陽光很剌眼，我用手擋了擋。這才剛過完年夜，氣候就已經有所轉變了。

　　「玉環，你醒了？」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抬起頭，看看站在床邊的這個男人，嚇得我差點咬到舌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

　　「昨晚的事，不記得了嗎？」李隆基坐在床邊，讓我的頭枕在他的腿上。

　　昨晚？昨晚的事？我不是喝醉了嗎？

　　我連忙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全裸！

　　難道……難道……我心裡憤恨，這個男人，貴為一國之君，竟然趁人之危。完了，一切都完了，這下子，我真的連一點點拒絕他的理由都沒有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可以做我老爹的男人，想聽聽他能給我什麼解釋。昨晚一醉，沒有想到竟然讓我……

　　李隆基在我身邊踱來踱去，不時地撓撓頭，完全沒了主意。

　　「玉環，我……」李隆基走到我面前，想說些什麼，見我的表情，又咽了下去。

　　我連眼都沒抬一下，只知道此時，最好別讓我開口，不然就算天皇老子，我也照罵不誤。

　　李隆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時候，說什麼錯什麼。他便坐在一旁，不停地喝著早已泡得無味的茶。

　　「玉環，不管怎麼樣，你說句話吧。」李隆基無奈地開口。

　　「……」

　　「玉環，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呀！」

　　「……」

　　「玉環，我知道是我的錯，可是，你也不能這樣任性吧。」

　　「砰」的一聲，我把手握成拳狠狠地捶在桌上，然後緩緩地站起身，露出一個似魔似幻的笑容。

　　李隆基似乎被我這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我。

　　「皇上，是否覺得玉環要叩頭謝主隆恩呀！」我溫柔似水地道，只是字裡行間都聽得出怒意。

　　「玉環，我……」李隆基一時詞窮。

　　「那麼皇上，實在對不起，玉環做不到！」眨眼間，臉上的溫柔全都不見了。

　　「玉環……」

　　李隆基輕輕喚我，我沒有理他，繼續說道：「還記得之前玉環對皇上所說的，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首先就要學會尊重別人，皇上如今這樣待玉環，想要玉環如何報答皇上？玉環不是這三宮六院的女子，嚮往的也不是什麼權利、地位、榮華富貴，玉環只想要自己的生活，屬於自己的尊嚴。或許對一個九五至尊談這些，太可笑了！」我話語中有些不留情面。

　　「玉環，你在朕的眼裡一直都是一個特別的女子，宮中雖然三千佳麗，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你呀！」李隆基激動地對我說，想讓我明白我在他心裡的位置。

　　我笑笑，這就是所謂的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嗎？

　　「想當初，壽王爺以僾兒相逼，玉環不能不進宮；皇上以為太后祁福為名，玉環不敢不進宮。可是，皇上有沒有想過玉環呢？玉環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說到這裡，我開始激動起來。

　　沒有想到憋在心裡這麼長時間的話，竟然會在此時此刻說出來了，而且還是說給這個男人聽。我是想要讓他明白，他所做之事帶給我的究竟是些什麼，不是他認為的榮華富貴，不是人人羡慕的貴妃，而是一種如影隨行的痛呀！

　　「壽王爺的一句『生在帝王家』，便把所應承受的責任轉交給玉環；皇上所空出的儲君之位，使得夫妻反目；一道詔書，便讓玉環和僾兒從此不能相認。皇上，這些痛你都明白嗎？你覺得玉環所承受的還不夠多嗎？」我發洩著心裡長期以來的不滿，為什麼？為什麼要我來承擔這些？

　　淚，滴落在地上。此時，我心裡的痛已經不再是為了失身這一回事了，更多的是那些刻骨銘心的痛。

　　李隆基沒有想到，我不說則已，一說竟然說了這麼多。他走上前，想要安撫我。

　　我拍掉他的手，對他吼道：「沒錯，你是一國之君，你要怎樣就怎樣，難道我就活該受這些罪，就活該承受這些痛嗎？」我把對瑁的恨和對他的不滿，全都發洩在他的身上，「都是你，都是你的錯！」

　　「玉環，玉環，是我的錯，是朕的錯。」李隆基上前抱住我，無論我如何掙扎，如何打他，他都緊緊地抱著我，「玉環，我不知道你承受了這麼多，我真的不知道，是我的錯。但這也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我無法忍受每天看到你和瑁兒一起，無法忍受你對著瑁兒撒嬌。因為這一切，都讓我妒忌得快瘋了。」李隆基在我耳邊低喃。

　　「所以，你就不顧一切地讓我進宮，想讓我和瑁分開？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怎麼可以？」我掙扎著，用盡力氣的打他。我已經失去理智了，只知道此時心裡的痛。

　　「玉環，是朕的錯，朕真的不知道，你心裡有如此多的痛，你為什麼不早點對朕說呢？」李隆基還是那樣抱著我，不停地認錯。

　　李隆基見我不再掙扎，便輕推開我，看著我滿臉淚痕，臉上的心痛顯而易見。他拿起帕子，幫我拭了拭淚，拉著我到一旁坐下，自己則坐在我面前，握著我的手，輕聲道：「玉環，給朕一次機會好嗎？讓朕來補償這一切。」

　　我輕笑。補償？拿什麼補償？

　　「皇上，您覺得可以拿什麼補償？傷害了就是傷害了，痛了便是痛了，還有什麼能補償的？」

　　李隆基一時被我堵住，不知該回答什麼。

　　「讓朕好好疼你，愛你。」李隆基看著我，像是承諾一般地認真道，「讓朕用愛來補償你。」

　　「用愛來補償？」我輕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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