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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第二十四章 孩子

  「不是個說的通的人啊!」我神色複雜的目送他離去後,暗念早就知道的事實,心莫名的抽痛,直到漸漸麻木,最後一絲希望也宣告破滅。如果和解能帶來生的希望,我是願意和解的,起碼不希望自己和胤禩成為第二個失敗的太子,倒在似是而非的陰謀詭計中。

  至今都還記得布林哈蘇台行宮裡,胤祥跪在地上,低沉的那聲「是」,回蕩在整個寢宮裡久久不散。然後康熙劇烈的咳嗽聲掩蓋了胤祥的聲音,終於把他布於殿裡的魔咒打碎。

  康熙一直是信任胤祥的,大阿哥胤禔的話,他可以一笑置之,但胤祥的話不行。

  太子胤礽窺視康熙起居,意圖謀反。之前索額圖的那次陰謀,康熙沒有追究,但並不代表他不介意,只是埋在心的最深處,他在隱忍。如今,掩埋的隱忍又一次被挖出,晾曬在太陽底下,那一刻,我覺得康熙失去了理智,他完全憑著一個帝王的本能在行事——剷除所有阻礙在王權之路上的人,哪怕那個人是他最愛的兒子,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也不行。

  我在旁觀瞧,覺得康熙說對了,這是場由世上最豪華陣容捨生忘死演出的戲,而看過這場戲的我在某些方面豁然貫通。

  胤祥說的是不是不真話,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只要明白是他給太子最致命的一擊就行了,而這致命一擊的背後隱約能看到胤禛高深莫測的臉。所以,有了今天我和胤禛的對話,其實當胤祥在草原上告訴我胤禛的痛苦時,我覺得一切都夠了,我們沒有必要再彼此折磨,更希望能通過這樣的原諒取得短暫的相安無事。

  可惜,仍舊行不通。

  時局越來越動盪,我卻開始擺弄花草,皇宮中的日子只有找到樂趣才能安然度過,尤其是動盪的康熙四十七年。

  這段日子我和胤禩只見過短暫的幾面,每次不是他匆匆的來,就是我匆匆的去。緣分在此刻風雨飄搖的紫禁城裡似乎對我們格外刻薄。

  胤禩很忙,自從被康熙任命為內務府總管以來,他的公事仿佛永遠也辦不完,每次來宮裡都行色匆匆。而我一直陪在康熙身邊,那裡人多嘴雜,又有康熙坐鎮,自然不方便和他說什麼。聽宮人說他曾經到我的住處等過幾次,可每次他都沒有等到我回去就離開了。

  唯一留給我的只有一封短箋,叮囑我務必謹言慎行,好好照顧自己,他會想辦法儘快接我回家。我拿著那封短箋,只能苦笑,「謹言慎行」這四字正是我想告訴他的,不要因為康熙一時的恩寵,就表現太過啊!

  康熙這兩天的精神變好了些,於是我旁敲側擊的提出回家的事情,可每回都如石沉大海,不見回音。氣的我都想拽著康熙的衣領大喊:你知不知道防礙別人夫妻團圓是會被馬踢死的。

  當然,這種事我只敢在心裡想想,如果付諸實行,估計我會比康熙死的更慘。

  我有心給胤禩也留短箋,可一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來;二是怕被其他宮人看見。所以猶豫再三,我還是什麼都沒留。然後,我忽然記起出巡時遞給我紙團的太監,那是胤禟的人,而且就在康熙身邊,後來我也見過他兩次。胤禟既然敢叫他傳信給我,又說如果有事可以找他,那麼此人想必信得過。我邊想邊提筆寫信,大意是讓胤禟轉告胤禩,不要過多的表現自己,能替太子說話時就不要猶豫,因為康熙還很顧念太子,最後希望他們多提防大阿哥胤禔。

  記憶中就是這個多嘴多舌的大阿哥提議殺了太子還不夠,又說什麼願意擁戴胤禩,還把張明德的事也抖了出來。

  寫到這裡,我的筆停下,幾次想再多寫點東西,可又不知如何下筆,而且說更多恐怕也沒人信,最重要的是不知道這封信能不能順利傳出宮,如果被別人看見就不好了。

  信寫好後,我讓喜福想辦法把信拿給那個太監,很快一切就被向來伶俐的喜福辦好。

  接著,我把全部心神放到擺弄花草上,同時在心裡祈禱我的信能起作用。倒是喜福見我之前還焦急萬分,這兩天又鎮定下來,對那封信都寫了什麼很是好奇。我卻微笑不語,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這天,我在康熙宮中修剪盆栽,多日來因為總見不到胤禩而煩躁的心情,也在擺弄花草時奇異的得到安撫。

  突然,喜福大驚失色的從外面闖入,還沒等我呵斥她的不合時宜,她已經氣急敗壞的喊道:「格格,八貝勒被萬歲下令鎖拿了。我聽人說,連上前勸阻的十四阿哥也險些被萬歲爺舉劍刺死,後來還被責打二十大板,就連九阿哥也被萬歲打了兩耳光。」

  我失神的把一盆花中開得最美的一朵剪了下來,看著那剛還在枝頭怒放、美的動人心魄的花此時竟像是破敗的棉絮般飄落到地上。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為什麼我的信連一點效果也沒有?也許正是因為我的信,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混亂的大腦忽然冒出古怪的想法,難道說我所做的一切都在推動歷史朝已知的方向發展嗎?我不敢再想下去,轉身飛快的向外走。

  「格格,您要去哪?等等奴婢。」喜福在我身後慌張的大喊。

  聽到她的叫聲,我又停了下,回頭問:「八貝勒被關到哪了?」剛才一瞬間自己的確是太慌亂,竟然什麼都沒問就往外跑,要是這麼跑出去,又該到哪裡去找胤禩?

  「奴婢該死,剛才一著急都沒說清楚,貝勒爺並沒有被萬歲抓起來,因為幾位阿哥一力擔保,所以皇上只是斥責了貝勒爺一頓,可是……」喜福說的到這裡明顯的猶豫了一下,見我蹙眉盯著她等待下文,急忙接著說:「可是萬歲革了貝勒爺的爵位,讓貝勒爺在府裡閉門思過。」

  我長長的歎了口氣,再壞也不過如此,不就是照著史書發展嗎?

  「喜福,知道皇阿瑪在哪裡嗎?」我問,無論康熙此時在哪兒,我一定找到他,然後不管他願不願意,我都要回八貝勒府。

  夠了,一切都太夠了。從塞外之行開始,我一直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就是不希望重踏歷史覆轍,可結果呢?一切都沒有改變,十八阿哥胤祄死了、太子胤礽被廢、胤禩逃脫不了被康熙斥責的命運、胤禟和胤禵被打。既然歷史根本不會改變,那我又何必遷就它,我要順應自己的心,回到胤禩身邊,安慰他、照顧他、陪他一起度過這艱難的日子。

  喜福用不太確定的語調道:「萬歲好像是去毓慶宮了。」

  毓慶宮?太子胤礽原來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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