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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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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載初的部隊果然和尋常部隊不同。」冒曼冷冷看著陣仗中央,此刻匈奴人生生的被洛軍撕開了一個口子,騎兵們迅速向中間突進,勢如破竹。 「就是這個陣勢。」休屠王在馬背上坐直了身子道,「當年在關外,江載初就是用這個中央突破的陣法,幾乎無往不利。」 「中央突破……只要馬夠快,刀夠利,膽子夠大,就能做到極致。」冒曼冷冷盯著那道鋒線,一字一句道。 「賢王,弟兄們快頂不住了!」前線有士兵匆匆奔回,「洛人太多,左右翼好像還有他們的人馬……」 左屠耆王也已經看出了己軍的頹勢,自己的騎兵即將被分割成兩塊,左右合圍之下,敗勢已顯。他緊緊皺起眉:「我本指望他們在多頂一個時辰。」 「這只軍隊並不是隨便湊起來的,如今是元皓行駐永甯,江載初帶出的這只軍隊,是他麾下的主力軍。」 他握緊了手中的韁繩,馬匹頗不安的打了聲響鼻,心中略有些難以決斷,只是緊緊盯著前方的戰況,一言不發。 此時的洛軍卻殺得極為興起,前鋒如同一把尖刀,已經深深插於了敵軍內部。 江載初略略收起了手中長槍,極目望向前方。 如同意料之中,以關甯軍為主力,輔以北方籍的士兵,突破了匈奴騎兵,並不算困難。 他不指望這一戰就能擊潰匈奴,而這一戰的目標,也僅僅是為了鼓舞匈奴入關以來的己方士氣,告訴他們匈奴人並不是怪物,一樣也是可以戰勝的。 該適可而止了。 江載初喚來親兵,身後戰鼓變換點奏,騎兵們紛紛勒住馬韁,身上沾滿鮮血血漿,意猶未盡地望向主帥。 此時,江載初的目光卻望向前方,憧憧人影之中,匈奴騎兵雖然在不斷敗退,但是戰場上的直覺卻告訴他,或許這場戰事並未結束。 前方傳來重物壓過土地的沉悶聲響,如同鼓點,又似馬蹄,隱含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意。 洛軍的鼓聲加急,如同驟雨一般,騎兵們加速回營。而甯王卻停留在原地未動,只是舉起了手中瀝寬長劍,低喝道:「神策營何在?」 他的身後是五百匹列陣以待的駿馬,騎兵們一色的銀白鎧甲,皆伏低身子,眼神堅毅望向前方。 從夕陽西下決戰至此時,天地間已沒有光亮,只余對陣兩營之間點燃的火把。 淡淡薄霧中,匈奴騎兵崩潰的態勢終於止住了。 因為一支近乎怪物般的軍隊集結列陣,緩緩地向洛軍推進! 連秀縱馬至江載初身側,高聲問道:「上將軍,那些是什麼?」 那支騎兵約有千人,連成一線,前後三層鋪開,胯下所乘馬匹異常高大,黑色鎧甲將人與馬連在一起,足有七八尺高,仿佛一座堅硬而沉重的塑像向南方推進。 「列陣!」江載初低喝一聲。 連秀舉起手中長刀,身後神策營將士皆是曾經跟著江載初遠征關外的精銳,片刻之間已經調整隊形,刀鋒向外,如同一把巨大的楔子,對準了敵軍。 敵軍推進的速度也在加快,馬匹因為負重緣故,快跑起來,發出轟雷般的聲響。 江載初列陣在最前,身後跟著的是自己最為心腹的軍隊,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催動了烏金駒。 假若對方那支黑色的騎兵是盾,他也有足夠的自信,神策軍中百裡挑一的騎兵們,也能將它切開。 塵土飛揚中,兩支騎兵越來越近! 直至轟的一聲撞在一起。 像是兩堵巨大的牆碰撞在一起,不同的是,匈奴甲士的陣線只是略略搖動片刻,卻如同一柄巨大的馬刀,輕而易舉地切斷一切,又開始往前切進。而洛軍騎兵們被撞得反彈開去,人仰馬翻間,敵軍鐵蹄轉瞬便碾碎了那些摔倒的人馬。 烏金駒也是嘶鳴一聲,往後退了數步,江載初終於看清這般巨大的反彈之力來自哪裡。這些匈奴騎兵由人至馬,皆以黑鐵盔甲覆身,彼此之間又用鐵鍊鏈接,當其整齊劃一地壓迫而來,足見威悍強懾之力。 面對這樣強勁且陌生的兵種,若是普通軍隊,必然已經一敗塗地,所幸此刻洛軍大部已經撤離,留下掩護的皆是江載初麾下身經百戰的精銳親兵們。 無影吹起尖銳至極的鐵哨,已經陣容淩亂的神策軍往兩側一拉,士兵們催動胯下馬匹,往斜前方掠走,在最後時分,避開了敵人鐵騎致命一擊。 在洛軍騎兵們紛紛往兩側避讓的時候,江載初卻並沒有同士兵們一道離開,反倒勒住了金馬駒,掂了掂手中長槍,直直向前刺出。 銀槍刺中了那名士兵胸前的鏡子甲,精鋼煉成的鐵甲擋住了這銳利的一擊,雄渾的力量卻傳遞至士兵胸口,硬生生地將他撞下了馬。人狠狠摔了下去,鐵甲卻還和旁人連在一起,被拖在地上,直到慘叫聲漸漸湮滅。 江載初又勒住馬,仔細看了半晌,心中有了定論,這是一支無懈可擊的重騎兵! 唯一的弱點,大約就是行軍速度不快。 無影焦急地伴在他身邊,無聲地催促他趕緊回營,江載初沉沉應了一聲,跟在神策軍後邊,撥馬離開。 普通士兵們遠比他們早進入了營地,因為並未經歷最後那一戰,皆以為打了一場勝仗,個個展開笑容,紛紛對他打招呼。 原本便是他麾下的弟兄們喊他「上將軍」,而原屬朝廷的士兵們則喊他「大司馬」或「殿下」。江載初滿臉的汗水,盔甲未卸,皆笑著回應。 「我軍傷亡八百多人。」連秀奔近道:「匈奴那邊死傷約是我軍三倍。」 月光之下,江載初鬢邊的長髮已經落下來,側臉如同石刻般:「神策軍呢?」 連秀沉默了片刻:「一百七十三人。」 五百人中,陣亡近兩百。江載初腳步頓了頓,平靜無瀾的五官,雙眉終於皺了起來。 這支極為精銳的隊伍隨他征戰三年多,從不曾在一場戰鬥中傷亡如此之多。 「那些究竟是什麼騎兵?」連秀回想起那支黑衣甲士的可怕之處,猶有些後怕。 「阿秀,你聽過鐵浮屠嗎?」江載初沉聲道。 「……不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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