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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蕭紫依覺得渾身發冷,終是站起身把書房半敞開的窗戶關嚴,仿佛這樣就會讓自己更加安全一些。可是她知道這不過是癡心妄想。

  皇后為什麼看她不順眼?是她提出要湛兒在她這裡念書嗎?不對。不可能只因為這麼點事情。難道是還有什麼事情是原來的蕭紫依知道,但她卻不知道的?而且皇后還以為她知道的……

  真是像繞口令,蕭紫依自嘲地笑了笑。八成這次又是師兄暗中幫了她吧,要不然誰還會有那個能耐,出入祭壇而不被人注意呢?也就是祁墨有那份閒心,把金筐裡頑皮地裝滿了桑葉。

  蕭紫依怎麼也沒想到幫她地會是兩個小孩子。雖然小孩子進出祭壇也不會有人在意,但是她也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巧。獨孤炫是覺得此事不值得一提。李雲渲也只是單純的覺得蕭紫依是好人,不想她倒黴而已,也沒覺得這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她心裡還在忐忑獨孤炫自作主張多放了那麼多的桑葉,會不會反而給公主帶來麻煩,所以她也沒有多提一句。

  蕭紫依左右思量了一會兒。還是毫無解決辦法。皇后對她有敵意,她又能怎麼樣呢?對方是後宮之主,天下之母,就算一開始對她的毒殺和刺殺都是皇后所為,她也沒有證據證明。

  蕭紫依站了許久。恍惚地扶著桌子,看著案幾角上的那枝桃花。忽然間,她體會到了南宮笙為何退避在家。拒絕出仕。

  為了爭權奪利不擇手段是這裡最真實的生存準則。這裡地人為了保護自己,無論是自己的親人、恩人還是對自己有過幫助的人,只要有可能對自己不利,就都要想辦法除掉。

  這種沒有感情的地方,她不知道她能呆多久。

  南宮笙無意仕途,寄情於術數和山水,未嘗也不是一種對自己最好的保護。他肯定對官場中地險惡有清醒的認識,做別人的卒子或者屠刀。還不如做個宅男悠然自得。

  看著夕陽的餘暉一點點地從地面上撤離,蕭紫依心底升出在偌大的宮廷裡孤立無援地感覺。以前,她還能相信蕭景陽是真心的對她好,皇帝是真意的為她好,可是現在是他地母親他的妻子要對她不利。她又能有什麼奢望呢?

  蕭紫依甚至還想著,若是在湛兒心裡。到底是皇奶奶重要,還是她這個相處也就一個多月的姑姑重要呢?

  正無法克制胡思亂想中,蕭紫依忽然聽到書房外有腳步聲傳來,連忙收拾好自己臉上的表情,隨手抽出一本書拿在手裡。

  門開,蕭紫依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去,意外的發現居然是一臉凝重的蕭景陽。

  「皇兄,你怎麼來了?親耕禮好玩嗎?等明年紫依去那邊玩吧。」蕭紫依笑盈盈地站起來說道,心下卻自嘲地想到她是否還能在宮裡呆到明年這個時候。

  蕭景陽沒想到蕭紫依會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反而準備好地說辭一句也用不到,只能喟然道:「還好,正好從國子監那邊回來,順便來看看你。」他其實是得知了親蠶禮上的「祥瑞」之後,就立刻想通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不知道母后為何突然會對蕭紫依看不順眼,要做這麼大的手筆,居然敢在祭禮上動手腳嗎?

  寧可拼著父皇對她死心,也要把蕭紫依除去嗎?

  蕭景陽立在她身前,眼中看著夕陽映照下他這個可愛的妹妹抬起頭天真地望著他,心底一陣刺痛。母后為何連芸姨的女兒都容不下?他原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母后早就看淡了當年地往事。

  結果天真的是他。

  蕭景陽看著面前地蕭紫依,慢慢地把她和另一張容顏重合在了一起,恍惚間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春天的晚上。一樣是這樣的夕陽,一樣是這樣剛下過雨後清新的空氣……

  蕭紫依仰著頭,把蕭景陽深邃的雙眸中掙扎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心頭溫暖了許多。至少他還有掙扎,但是這些事,他又何必挑明說出來。她自己心裡知道就夠了。蕭紫依正打算輕描淡寫地岔開話題,忽覺得雙肩被蕭景陽緊緊按住,詫異地睜大雙目問道:「皇兄,你怎麼了?」

  蕭景陽被蕭紫依那一聲「皇兄」叫得一愣,放在蕭紫依雙肩上的手反射性地一松,尷尬地輕咳一聲。他的視線卻落到蕭紫依的手裡,然後哂然道:「沒什麼,紫依,你手裡的書拿反了。」

  第九十二章 第一堂課

  蕭紫依莫名其妙地看著蕭景陽別過去的側臉,然後輕笑地把手中的書隨手扔到桌上,發出啪嗒一下不大不小的聲響。

  「紫依……」蕭景陽鎖緊了眉,回過頭來看著蕭紫依面上複雜的神情,暗罵自己為何沒有看出來。他的妹妹是那麼聰慧,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皇兄,紫依方才正在整理書桌而已。讓皇兄見笑話了。」蕭紫依打斷他的話頭,展顏笑道。她不想他說出來,就算他想要解釋什麼她也不想聽。說她駝鳥也可以,說她裝糊塗也可以,反正她就是不想聽他的解釋,聽他的保證。

  雖然她很好奇皇后為何會害她,可是她不覺得蕭景陽能給她她想要的答案。

  見蕭紫依只是低垂著頭躲避他的視線,蕭景陽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書房內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

  蕭景陽無意識地環顧四周,這時才看到案頭擺著一枝盛開的桃花,放柔了面上的表情,岔開話題故作輕鬆地說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真好看的桃花,宮裡何處有如此美景?下次帶皇兄我也去瞧瞧。」

  「哦,是昨日南宮笙送的。」蕭紫依漫不經心地說道。

  她的話讓本來打算伸手去碰觸花瓣的蕭景陽停下動作,頗為意外地問道:「南宮笙?那個公子笙?他送的?」

  蕭紫依笑著點點頭,解釋道:「我昨日去南宮家的時候,見南宮二少苑裡的桃花開得燦爛,硬要來一枝。」蕭紫依一回想到當時花瓣漫天的那種夢幻場景下,見到的是一副頹廢大鬍子宅男,就忍俊不禁地想笑。

  「哦,真是他啊。」蕭景陽面上的神色稱不上是好看,不過卻也沒有多言。

  「皇兄。公子笙是怎麼樣的人啊?」蕭紫依忍不住抿唇問道,想起對南宮笙可能同是穿越者的疑問,原來低沉地心稍微驅散了一些陰鬱。

  蕭景陽微微沉吟了一下,收回停滯在空中的手背負在身後,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奇才。」

  「就這樣?」蕭紫依詫異地問道。居然太子對他的評價也就和其他人一樣?而且蕭景陽面上的表情可以稱得上有些茫然,像是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南宮笙一樣。

  「就這樣。」蕭景陽回過神,笑著對蕭紫依說道。「紫依你覺得他怎麼樣?」

  「頹廢,不知進取,目中無人,口出狂言,自命不凡。不修邊幅,固執己見……」蕭紫依毫不猶豫地一口氣說出一串形容詞。

  蕭景陽還沒等聽完便哈哈笑道:「我就知道縱使天下女子都鍾情于公子笙,紫依你也會看不上他。看來皇兄我是多慮了。」

  蕭紫依滿臉黑線,那些女人肯定是沒見過南宮笙的真面目,要不然絕對不會迷戀一個瀏海擋住半邊臉又留著大鬍子的野人。不過。為何蕭景陽怕她會喜歡上南宮笙呢?那人的家世倒是好得沒話說,而且蕭景陽不也誇他是奇才了嗎?

  當蕭紫依好奇地把心中地疑問問出口的時候,蕭景陽笑得很無奈。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你還太小,安心在宮裡呆幾年再說。放心,皇兄會保護你的。」他最後一句是正容嚴肅地說的,一語雙關。

  蕭紫依知道他指地是什麼,心下不予置評,面上還是柔和地笑著。

  蕭景陽說過這句之後就再也不談此事。兩人閒聊了一會兒之後,蕭景陽便起身回未央宮去看蕭湛。

  蕭紫依目送著他走出書房,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夕陽也終於完全沒入了地平線下。書房內的一片黑暗中,傳來蕭紫依無奈的一聲歎息。

  蔡孔明在卯時天方亮的時候,就如往日一樣,準時地從床上爬起來。在洗漱過後,便照例開始對著院子裡剛抽芽地柳樹朗誦一段《論語》。

  辰時的時候開始吃早飯。然後穿上官服束好頭巾整理儀容準備去宮裡給小殿下上課。

  在去皇宮的路上,蔡孔明照例又看到迎面有幾頂轎子從皇宮地方向而來。這些轎子裡的都是一些上早朝回來的文散官和武散官。蔡孔明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為何皇帝會要這些光領俸祿而不做事的傢伙去上早朝。而像他這種忠心想要為國為民做些事的人,卻連上早朝的資格都沒有。

  他每天都在這個時候想這個問題,自然今天也不例外。蔡孔明面帶不屑地和這些轎子擦肩而過,心下依舊埋怨著他沒有資格上早朝的事情。然後暢想了一下若是日後蕭湛登基,那他就是堂堂帝師。

  他一定要把蕭湛教育成一個極好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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