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三隻鴛鴦一對半 | 上頁 下頁
二〇


  我的確心虛,不過心虛的不是因為我偷了東西,而是那本重山劍譜正壓在我的枕頭下。師父交代過不許讓任何人知道,眼下,她們去我房裡亂翻,枕頭下而必定去看。所以,我不能讓她們進去,但是我這個理由卻不能明說。

  「我沒拿你的東西,為何要讓你進去翻我的房間?」本來我無所畏懼,可眼下心裡有了忌諱,底氣竟憑空弱了下來,有點理虧心虛的樣子。這可真是冤枉。

  雲洲皺起眉頭,低聲道:「玉瑤,你不要鬧了,就算雲末在你院外經過,又有何憑據說明她去過你的房間?」

  「哼,你不必袒護她,她若是沒拿我的東西,為何不敢讓人進去查看?做賊心虛是吧?」

  我苦笑一聲,看著雲洲。他也看著我,眼神深邃,我看不出那是懷疑還是信任。

  「好,你不敢讓人進屋,就承認自己是賊吧。」

  我不承認我是賊,可是我也不能讓人進屋去搜,唯有僵僵地站在那裡,百口莫辯,一籌莫展。

  突然,我身後響起一聲閑看詩書懶調琴的聲音,「大清早的就吵人清夢,實在討厭。」

  眾人都回頭看去,我也聞聲回頭,不看則已,一看驚魂!

  江辰不知何時鑽到了我的房裡,此刻正懶洋洋地斜靠在我房門的框上,衣衫,不整!非常的,不整。

  我驚訝得快要昏厥了!

  他的頭髮只用根帶子松松地束了束,烏黑光華,披在肩後。白色內衫綢緞水滑鬆鬆垮垮,脖間閑掛一隻金鎖,真是說不出的風流俊俏。這,這副模樣,分明是春宵一度,春睡方醒,春眠不覺曉,花落知多少。

  庭院裡靜得落根針都能聽見了,所有人的眼睛都比平時大了一圈,連一向眼睛小得令我們分不清他到底是睜眼還是閉眼的何小樂師兄,此時也讓我看見了他的眼珠。

  「哼,原來不光是偷雞摸狗,還偷人啊。」小郡主陰陽怪氣地笑了兩聲。

  偷,偷人!我嚇了一大跳,吞了一口唾沫抖著嗓音問道:「江辰,你去我房間裡幹什麼?」

  他瀟灑地掩了掩衣衫,沖我溫柔地笑了笑,含情脈脈道:「我來幹什麼,你不知道?」

  庭院裡再次靜得連風都不動一絲。

  我腦子轟的一聲,呆呆地看著江辰,說不出話來。我真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穿成這樣去我房裡做什麼?既然穿成這樣,又跑出來做什麼?

  江辰唇角噙笑,從容瀟灑地一步一步踏下臺階,如同踏月駕雲的仙人,冉冉從雲霄之上降臨,根本不屑塵俗之人的驚詫目光。他只望著我,目光癡情柔婉,恍若眼中再也容不下別人,單單只容著我。

  我被傳說中的春波秋水淹得七葷八素,不辨東西。我知道這種情形,我必須得說點什麼,可是我說什麼好捏,他穿成這樣……真真是,春光無限好,死活說不清。

  我急得牙疼,嗓子疼,頭疼。

  他路過小郡主身邊,冷冷地橫了她一眼道:「郡主,你要想搜,只管進去。」

  我趕緊道:「不行。」

  他走到我身邊,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頭,聲音低柔地笑了笑:「我都出來了,你還怕什麼,你方才不就是怕他們進去看見我在裡面麼?」

  眾人的眼睛又大了一圈。

  我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結巴著道:「我,我不是怕她們看,看見你,我是怕她們看見……」

  「重山劍譜」四個字我不能說出來。於是,這句辯白等於沒說,我發現,除了師父,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曖昧起來,意味深長地瞅著我和江辰。無涯門的大俠嘿嘿嘿地憋著笑,也不怕憋出內傷來。遠山派的兩位美人,則露出了驚訝、羡慕、遺憾等表情。

  我單單不敢去看雲洲的眼神,因為,我現在就是跳進黃河也只會更黃。

  江辰又慢悠悠地朝小郡主譏笑道:「郡主,你要不要親自搜一搜我的身上?」

  郡主臉色緋紅,恨恨地瞪他一眼。

  江辰哼了一聲,「你若是搜不出東西,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小郡主卻沒理他,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又轉頭對雲洲報以一聲譏笑,「子昭,你好眼光。」說完,對身邊的侍女道,「走。」

  這也太莫名其妙了,來勢洶洶卻草草收場,臨走還對雲洲說那麼一句,實在是蹊蹺。

  師父一臉尷尬,臉色有點灰白。他拱著手對看熱鬧的幾位外人道:「這個,我徒兒雲末和江辰上月已定了婚約,來日,我請大家去逍遙門喝喜酒。」

  無涯門的幾位漢子嘻嘻哈哈地散了去,遠山派的兩美女和武當道長也說了兩聲賀喜之後散了去。庭院裡只剩下面面相覷的幾位師兄,大眼瞪小眼,看著師父、我,和江辰。

  師父咬牙切齒地沖著江辰和我道:「你們兩個給我進來。」我第一次看見師父大發雷霆,很帥,很震撼。

  我愣愣地跟著師父身後進了屋子,師父將門使勁一關,哐的一聲巨響將我震醒,我扯著師父的袖子哀號道:「師父,你剛才說什麼?我幾時和江辰定了婚約?」

  師父抽著涼氣咬牙切齒道:「你們二位,除了成親,還有別的法子麼?」

  我急道:「師父,我什麼都沒做啊。」

  師父怒其不爭地看著我,「雲末女俠,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從你房裡衣衫不整、妖嬈嫵媚地走出來,除了你的丈夫,還能不能是別人?你若還想以後能在江湖上抬頭做人,除了速速和江辰結婚,別無二法。」

  我越過師父的肩頭看向江辰,他一臉的無辜和驚訝,仿佛自己也是受害人,正打算和我同病相憐,互相慰藉。

  我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狠話:「江辰,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如果可以,我恨不能每個字裡都帶著一把小攮子,捅他一身小窟窿。

  他一臉委屈,「小末,我剛才見你不肯讓她們進去,猜想到你房裡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於是從後窗跳進去看一看。我這麼做,只是想轉移她們的注意力維護你而已,我實在沒有非要娶你的意思。」

  我險些嘔一口血出來。他壞了我的名聲,居然還來這麼一句。

  我惡狠狠道:「你不想娶我正好,我也不想嫁你。」

  師父怒道:「小末不可任性!女子名聲重于性命,師父難道會害你不成?」

  江辰摸著眉梢嘟囔了一句:「我的名聲難道就不是名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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