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身驕傲之一城風絮 | 上頁 下頁
三八


  「主子,您怎麼一點脾氣也沒有啊,要是換成別的嬪妃不知氣成什麼樣呢。」

  「有了脾氣吃的苦頭更多。」輕敲了燕子的頭,離根樂呵呵的開口:「在皇宮裡,順著點才能活得更久,到那時你就爽笑了,還有,我的脾氣其實很壞,只是你沒見過而已。」只有平著性子,她才能融進皇上的心,皇上要的,不就是如此嗎?

  「主子,」燕子眨眨眼,「你總是笑,可您的笑奴婢看著心酸。」不明白是為什麼,主子明明笑得很燦爛,可她就是覺得心酸。

  「啊?不是吧?」離根大驚,忙至梳妝上的鏡前審視自個的笑容,「這不挺好的。」

  被主子的模樣逗笑,燕子笑出聲來。

  天氣變化無常,才過了半月而已,這天午後,竟又下起毛毛細雨來,初冬的寒意更顯,接連五天,細雨不斷,皇宮煙雨濛濛,像是被遮了一層紗,看不真切。

  離根拖著學生的步伐剛進內室,燕子就端著碗雞湯至面前,道:「主子,快把雞湯喝了,既養顏又補體力。」

  『咕嚕咕嚕』二聲就把碗見了底,離根喝完直點頭,「好喝,再來一碗。」

  「主子,這都半個月了,不是賢妃有事,就是淑妃和德妃有事,還有那彩嬪也參一腳,什麼時候到個頭啊。」

  「已經到頭了。」離根頻頻打哈欠,「這半個月,皇上一次都沒有來我這,三位娘娘的氣估計也消了,今天在御花園還和我說笑來著。」

  「真的?可奴婢聽說三位娘娘最近的脾氣都不好,聽各宮的姐姐們說,這半個月來,皇上雖在三位娘娘處安置,但都去得很晚,起得卻很早呢,碰床就睡,什麼都沒做,主子,您還是小心些好。」燕子說完便去盛雞湯了。

  原來全身佈滿了瞌睡蟲的離根在此刻睡意全消,皇上很累嗎?這半個月來,別說是照面,就連皇上的影子她都未見著,但卻聽內府務的人說過,白天根本沒在皇宮裡見到過皇上,皇上還在找那人嗎?到底是誰?

  熏爐裡焚著木蘭香,馥鬱的味道在室內清飄,阿裡寒懶懶的坐在梳粧檯前,一頭烏髮流水一般披散著,蜿蜒至潔白嬌嫩的胸前,望著鏡中的自己,時間並沒有在她身上流逝什麼,卻已然能見到歲月無情的細紋,特別是眼角展開時,極致的美中劃上了歲月的無情。

  屏風處的暗門被打開,陌寒望著鏡中出現的修長身影,緩緩開口:「聽後妃說,皇上白天並不在宮裡,很晚才回來,他在做什麼?」

  「他在找一個人。」

  「找誰?」

  好長時間,應修立都沒有說話,直到陌寒轉身望著他,他才慵懶的道:「五官。」

  『啪~』陌寒手上的翠綠玉梳跌落在地,碎成二斷,五官?這個名字已有許久未曾吸到過,只是每一天,這二個字都會在她的腦海裡出現,陌寒蹲下筒子,靜靜的撿起碎成二斷的翠綠玉梳,平淡的出聲:「她回來了?」

  「皇上認為她在聖城,所以才瘋狂的找她。」

  「那她在嗎?」

  應修立搖搖頭:「沒人知道她在哪裡。」

  「傻孩子。」陌寒若笑,胸口像是被針刺入般,痛入骨血,一切都是她的錯才讓慎兒如此痛苦,「找到她,她欠慎兒一個答案。」

  答案?應修立如水銀般清冽的雙目深望著她,很多年前,他也給了她一個永遠等待的答案,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想讓她知道,她一直在等的答案其實就在他應修立身上。

  深夜,寒氣更重,宮女們從內府務拿過厚棉錦被給眾娘娘換上後,悄然退出,夜,靜了下來。

  吹來了燭火,只留一盞燈以陪伴至天明,離根身下,用被褥把自己包住,目光卻是怔望著那盞座燈出神,皇上今夜會在哪安置呢?直到睡意襲來才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離根翻身,卻在感受到臉上一片冰涼時,猛然睜眼,當見到眼前的人兒時,驚呼:「皇上?」

  收回觸撫著她面龐的手,皇帝淡淡而笑:「吵醒你了。」

  離根搖遙頭,怔望著皇上蒼白的面容,才半個月未見,皇上瘦了,整整瘦了一圈,那樣俊俏的一個人此刻竟是滿身憔悴,滿目蒼白。

  「皇上,怎麼了?」離根伸出手握過他冰涼如雪的手,忙放進溫暖的被中取暖。

  「沒什麼,只是累了,朕想在你這裡休息一會。」皇帝蒼白的淺笑,和衣躺下,閉目。

  將被子輕輕蓋上,離根心疼的望著身旁的睡顏,很想問什麼,卻什麼都不能問,正要躺下之時聽得皇上幽幽的道:「朕以為她會在安安那裡,然而守在屋外十天,她還是沒有出現,朕找遍了聖城的每一個角落,可還是找不到她,她是不是在躲朕?朕不會為難她,不管她愛的是不是朕,朕一定不會為難她。」

  「皇上,您累了,睡吧。」離根柔聲道。

  「榮嬪,朕不明白,朕愛她,那麼的愛她,她怎麼可以離開朕呢?不管是為了什麼,她都不應該離開朕的。」很累了,卻是睡不著,皇帝睜眼,茫茫的望著床頂的紗縵,「朕那麼愛她,從小就愛她,想拔也拔不出來,她卻走得那麼絕然,那麼的,無情,朕不要她的磕頭,朕要的是她的人,朕知道那天她要朕反皇兄時,傷了她的心,朕不想讓天下百姓因皇室操戈而生靈塗汰,但朕更不會負了她,朕會陪她一起死。」

  許久,皇帝不再說什麼,像是要說的話已然說完,離根就這樣坐著,現在,她已然明白皇上在找的人是誰,那人,那個女人回來了,心底陡然變得空洞,像是有把刀將心割了去,沒嘗到痛時,已麻木。

  「朕,朕真的恨她,」皇帝的聲音中已哽咽,「恨久了,才發現,朕更想她,更愛她。」

  「皇上,您累了,睡吧。」

  「會在哪?她會在哪?」

  「皇上?」

  皇帝望向離根,空蒙的笑了,「榮嬪,你告訴朕,該怎樣才能忘了她?」

  離根的眼中已浮上層霧,深望著她良久,才道:「皇上,只要您能愛上別的女人,就會望了她。」

  「太深了,太深了。」使得皇帝終於沉沉入睡,這一生,太深了。

  太深了?離根呆坐著,冰冷的空氣將她包圍,她毫無感覺,只是蜷起雙腿,將臉埋進膝間,『朕那麼愛她,那麼愛她,從小就愛她,想拔也拔不出來,』『但朕不會負了她,朕會陪她一起死』『朕真的恨她,恨久了,才發現,朕更想她,更愛她。』

  離根的肩頭微顫著,像是沒有盡頭。

  當第一場大雪從空中悠然飄下,覆蓋了整個聖城時,已然過去了二個月,銀裝的天下除了白還是白,廣袤的白雪綿延萬里,將世界清零。

  「冬天的白花林,很美。」陌寒捧著暖爐在雪地裡走著,望著這一片白花林,枝丫被下了一夜的厚雪壓著,無數的冰棱垂蕩在樹下,在金光的照射下,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遠處,未央湖結了層薄冰,寧靜如常。

  「主子,回去吧。」雙言歎道。

  「好久沒來這裡了,這裡什麼都沒變。」陌寒朝未央湖走去,留下深淺不一的雪地腳印蜿蜒,直走到湖邊,她坐在了一塊禿起的石頭上,望著湖出神。

  雙言靜靜的恭待在旁,這片白花林有著主子與她太多的回憶,主子已有好多年未來這裡了。

  「晴柔,我開始想你了。」望著湖面,陌寒淡淡的道,「已有八年未來看你了,你在下面還好嗎?是阿,你怎能不好?你死前的願望便是看到我痛苦,我二十五年,你應該滿意了,記得你曾問過我,這樣值嗎?我們都知道不值,可還是相互恨著,折磨著,明知道不值還是記恨延續,晴柔,我該怎麼辦?」

  雙言眼眶微紅,不禁落沔,想起二位主子間的愛恨情仇,只覺恍如一夢,卻留下了深深的痛,無法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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