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驕傲之一城風絮(17)_呂丹

一七

　　「主子，是您多想了吧，奴婢覺得榮嬪娘娘挺單純的，方才那丫頭所說之事，奴婢早知曉了，還真擔心榮嬪應付不過來呢。」雙言有些憂心。

　　「有了身為嬪妃的自覺她才會反擊，現在，她已然清楚地看到現實，是再也走不出皇宮了，不想被淹沒，只能往上爬。」陌寒望著杯中的綠意，道，「淡了，倒了吧。」這丫頭，應該是個不服命運的人，希望這次，她沒有做錯。

　　主子從太后那出來後便沒再講一句話，燕子漸起不安，是不是她太多話了？主子定在心裡怪她了，可她也是為主子好啊，在皇宮裡，你只要一次服軟，她人就會得寸進尺。儘管心底焦急，但燕子識相地沒說話，只亦步亦趨跟隨在主子身側。

　　「而你，跟這個宮女很像，在你身上，我幾乎能看到她的影子，所以，我讓皇上封你為榮嬪，是希望皇上的這一生能有你陪著。」

　　「替代？你錯了，你連一個替代也不是，在皇帝的心裡，從不想有人去替代她，那是一個死角，沒有人能走得進，同樣，也走不出來。」

　　「能陪伴皇上一生的人可能是皇后，是淑妃，賢妃，德妃，是這後宮裡的任何一個人，把你封為嬪妃，只不過想給皇上多一個選擇的人。」

　　離根靜靜地走於禦道上，道上的宮女太監們見了她，紛紛行禮，但她未覺，只是緩步往前走，腦海裡所想的是太后的那些話，像是魔音，揮之不去。皇上的女人？是啊，她已是皇上的人，是榮嬪。

　　很淺很淺，不太能察覺，離根的心底浮起一層不甘，如微波，細得看不到，只是永遠記憶。

　　「奴婢見過榮嬪娘娘。」

　　離根抬眸，這丫頭她認識，是甘泉宮皇后身邊的人。

　　「娘娘，皇后請您過去。」

　　「這位姐姐，皇后找我主子有什麼事嗎？」見主子只是望著宮女發呆，燕子忙問道，心底急了，就怕皇后也來欺負主子，那樣她燕子以後可真無出頭的機會了。不過，皇后一向是賢良淑德的人，應該不會……哎呀，這哪說得准。

　　「奴婢不知，娘娘，快走吧。」

　　離根點點頭，腦海裡所想的還是太后所講的那些話，「皇上曾經喜歡過一個宮女，這個宮女，以前，不，到現在為止一直是皇上的最愛，皇上可說視她為生命，但最後，她選擇了別人。」皇上的最愛？離根蹙眉，只覺心底難受得緊，有絲疼痛在身體的某處拉扯著。

　　今天的甘泉宮有些異常，宮女們也沒有往常那般懶散、互開著玩笑，而是面色謹慎地恭站於一旁。

　　殿內，皇后木然的坐著，小薇則擔憂地站於身側。

　　「主子，您已這樣坐了一夜了，回房休息一會吧。」昨夜主子從太后處回來，人就變得恍惚，她嚇了一跳，可不論她怎麼問，主子也一聲不吭。

　　「小薇姐姐，奴婢已把早膳重新熱過了。」宮女將熱了的早膳重新端上來。

　　第十章回憶

　　小薇從宮女手上端過細粥，放在主子面前，勸道：「主子，您一夜未睡，吃點東西吧。」

　　佟皇后依舊木然，直到一宮女從門外走進，福道：「娘娘，奴婢已把榮嬪叫來了。」

　　「榮嬪見過皇后娘娘。」離根打了個千。

　　佟皇后這才有了響動，轉頭望著離根，目光逐漸有了焦聚，卻是怔怔地望著離根出神，「佟兒，這麼多年來，母后一直希望你能給慎兒幸福，可你讓母后失望了」，她知道她讓母后失望了，她對自己也很失望，不論她怎麼努力皇上依舊如常，對她視若陌路，她想盡了一切辦法，卻毫無用處。

　　「娘娘？」皇后的眼神令離根心底忐忑，不禁出聲輕喚。

　　「為什麼是你呢？宮女？母后應該知道這是我的忌諱。」皇后輕喃。

　　「娘娘，您在說什麼？」

　　宮女？小薇心中一動。

　　「為什麼是宮女？」母后可知道，這世上她最恨的便是宮女。佟皇后的目光越發空蒙，放在桌上的手卻突然緊握，娟美如畫的眉目之間洩露出幾許不平、怨恨，起身，緩步至離根面前。

　　「娘娘？」離根不解地望著向來溫和的佟皇后，皇后怎麼了？

　　毫無預兆，佟皇后突然揚手，下一刻，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立時，離根的臉上五指印清晰而現，所有的人都怔在當場。

　　燕子更是被嚇得跪在地上。

　　「不會是你，不可能是你，永遠不會是你。」那個女人給了她一生的屈辱，她盼望著皇上的疼愛，然而最終，皇上卻以強暴的方式要了她，那一夜，是她心中永遠的痛，也是這麼多年來皇上對她漠然的原因。每見次到她，皇上眼底的痛苦讓她知道皇上是想起了那個女人對他的背叛，多少個日夜，她以淚洗面，最終什麼都空了，若非承兒，她都不知道這多麼年她是如何走過來的。給皇上幸福嗎？不，絕不會是這女人，絕對不會，她不允許，絕不允許，能給皇上幸福的人可以是賢妃，德妃，淑妃，甚至嬪妃，美人，但絕不能是一個宮女，驀地，佟皇后一怔，離根的目光，雖然僅是一瞬間而已，佟皇后卻僵在原地，記憶深處，那個女人也會時常露出這種不甘，不平的目光。

　　「娘娘息怒，奴婢知錯了，請娘娘責罰。」離根下跪。

　　「你，你何錯？」

　　「奴婢錯在不該惹娘娘生氣。」

　　「你何事惹我生氣？」

　　「奴婢愚鈍，請娘娘責罰。」

　　「愚鈍？是啊，你們同樣的愚鈍，同樣的卑微，可……」最終，佟皇后淒涼一笑，道，「你走吧。」

　　「是，奴婢告退。」離根緩緩退出，自始至終，態度如常。

　　「主子，榮嬪娘娘已走遠了。」小薇對怔坐在雕花椅上望著宮門口出神的主子道。

　　佟皇后木然地起身朝內寢而去，嘴裡一直喃喃著。小薇一怔，只因主子一直在喃著，「當初我不應該讓她來甘泉宮的。」

　　「小薇姐姐。」一宮女匆匆走進宮來，稟道，「相爺夫人來了，還帶來了個很漂亮的女人來。」

　　「太好了，快請夫人進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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