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海(65)_衛風

六五

　　3

　　「對了，張覽，你以前去過聯邦嗎？」

　　他彬彬有禮地說：「夫人，在下從沒有離開過南星雲星系。聯邦那種標榜自由，實際上秩序混亂的地方，我從來沒有去過。」

　　「哦。」我點了下頭。

　　「您為什麼這麼問？」

　　我笑笑，「我覺得我見過你……有點熟悉的感覺。大概是錯覺吧，也可能是你長得像我以前認識的什麼人。」

　　他說：「那真的很榮幸，新知如故交，我和夫人以後一定會相處得很好。」

　　「希望會。」我向他伸出手。

　　他躬身吻了一下我指尖，然後說：「夫人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好的，你請自便。」

　　呵，真是個秩序井然的地方。他們熱愛著、遵循著傳統禮儀與階級分野，看不上星際聯邦的民主制。

　　其實我剛才伸出手，是想和他握手的。

　　我慢慢地散步回去。兒子的房間與我的不遠，這安排不能說不貼心。他的起居室裡很有孩子的特色，有書架，可做寫字臺的小茶桌。牆上的掛飾，線條簡單，色彩鮮明，房間裡的擺設疏朗又不失簡潔，充滿著輕鬆與童趣。

　　「媽媽！」他回過頭喊了我一聲。

　　喬喬正坐在他旁邊，說：「你回來了？參觀城堡有什麼感想？」

　　「很大。」我簡單地說，「你們倆坐在這裡幹嗎？」

　　兒子指了指他們倆面前的小茶桌。上面擺著兒子從飛船上帶下來的閱讀器，上面正呈現出畫面影像，還有聲音。

　　上面是一條街道，兩旁都是古典式建築。似乎視野正隨著人的移動向前移動，所以兩旁的建築正在向後退去。和迷失城堡不同，這裡是東方的古意盎然，雕樑畫棟式的建築，紅牆黃瓦，廊柱上雕著龍與鳳、雲和花，美麗得如同夢境。

　　「這是……」

　　「這是帝都的長街嘛。」兒子說，「就是皇宮前的長街，媽媽你不是見過圖片嗎？」

　　「是啊，見過的，只是一時沒有想起來。」我問，「這是從哪兒傳來的？是公共資訊網上面的嗎？」

　　「不是啦。」喬喬搶著說，「這是我讓姜悟先生帶著的感應器發回來的圖像。喏，他們已經下了飛船啦，正向皇宮走去。這個長街除了皇宮裡特派出來的，什麼交通工具都不能進入，所以他們只好走著去。」

　　「他肯？」我覺得奇怪，那人多麼滑頭啊，助人為樂的事怎麼也不像是他肯做的。

　　「他想吃我做的飯菜嘛，當然得小小地幫個忙啦。」喬喬微笑的樣子讓我一陣目眩，這也太妖美了些，「再說了，只是看一看街道的樣子，他才不會不同意呢。看來他們已經到啦，從清涼到帝都，一定有快速跳躍通道，不然他們才離開多會兒啊，這就已經抵達了。」

　　我點頭，這一點我也不懷疑。不過，李漢臣竟然有權力使用這樣瞬間直達的跳躍通道，那他現在的實力，可見一斑。而且，這也從另一面可以看出，事態一定很緊急，不然不至於要瞬間跳躍到達。這對人的身體負荷不小，對於飛行器的考驗也很大。

　　「恐怕只能看看街道。」兒子說，「進皇宮的話，一定有安全檢查，這個東西不可能帶得進去的。」

　　「是啊。」我摸摸他的頭。

　　兒子問：「媽媽，真的不能讓於昕也到這裡來休養嗎？」

　　「飛船上比較合適，這城堡裡的條件不見得適合啊。」我說，「放心吧，再有三天他就可以出來了，到時候你親自去接他下來不好嗎？那時候你還可以給他當導遊，帶他逛城堡。」

　　兒子點了點頭，「是，可我還是有些擔心。」

　　「不用擔心的，林醫生保證過會好好照顧他的呀。」

　　晚餐前有人來訪，張覽過來請示我，是不是請客人進來。

　　「是什麼人？」

　　「是清涼星的執政官，要來拜見夫人。」他說，「同來的還有他的夫人和孩子，看來不是公務。夫人不用擔心，用一般的禮節接待他就行了。」「不是公務？」

　　「是的。論起來，您是這裡的所有權人，他不過是執行政務的官員。如果他要以公事見您，必須向您恭敬彙報情況並表示服從效忠。但是現在他是私人來訪，您是秋公爵夫人，他雖然也要畢恭畢敬，但談話只限於敘私誼。」

　　我好笑，「我又不認得他，有什麼私誼可敘？」

　　「他也是宗室，姓李，叫李漢輝。」

　　「哦？」聽這名字，似乎和李漢臣真的很有關係。我忽然想起件事，皇太子的名字叫李漢文。他們的名字說明他們是同一輩、同一族出來的人。兒子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那時我不知道他們還有這些講究。還有李帆的名字不知道是誰取的，除了都姓李，倒看不出別的聯繫來。

　　「好吧，請他們進來。」我點了下頭。既然他是帶著孩子來的，那我也得帶著兒子去見客了。

　　喬喬給我穿了件白色的裙子。頭髮上面靠兩側，別著藍紫色寶石的發飾，半彎月形，下面垂著細碎的流蘇。

　　兒子則穿了一件全黑的小禮服，不知道是誰預備下的，一根閃光的鑲著寶石的佩帶系在腰間，完全是傳統的南星雲貴族男孩兒的派頭。他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覺得大為新鮮，喬喬給他系腰帶的時候，他咯咯地笑個不停。

　　「好了，真漂亮。」

　　喬喬站起來，「我也一起去吧。」

　　第二十四章遇襲

　　我想站起身，卻沒有力氣。門一開，喬喬走了進來，只不過除了它，還有兒子，正趴在她背上，有氣無力，臉色青白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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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漢輝一家三口在靠西側的小廳裡坐著。他的兒子看上去已經像個小小少年了，不像兒子還帶著童稚氣，臉上嘟嘟的全是嬰兒肥。他妻子是個很有氣質的女性，穿著打扮是標準的南星雲傳統女性的裝束：長裙、短衫，頭髮盤成髮髻，斜綰著翡翠和鑽石的發釵首飾，而且按著習慣，也在鬢邊別了一朵時令鮮花。李漢輝個子並不矮，我說不上來他的長相與李漢臣是否相像，但是氣質全然不同。他像一個學者，並不像一個政客。戴著銀絲邊的眼鏡，穿著竹青的袍子，像個古代畫中的書生。只不過書生們是挽髻的，他是短髮而已。

　　我不禁有些出神，不知道李漢臣穿南星雲這種傳統服飾是什麼樣子？我進去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一起站起來，兩個大人柔緩而從容地行了一個家禮。那個男孩子行了禮之後，有些好奇地盯著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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