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一一二


  「從沒有過,公子是否想做第一人呢?」雲清霜淺笑怡然,完全放下心,她在聽雨軒的這段日子,看過不少人不自量力,結果都鎩羽而歸,相信蕭予涵也不會是例外。

  蕭予涵輕哼一聲,「沒那個必要。」誠然,他貴為親王世子,多的是投懷送抱的女人,何必將心思浪費在這裡。

  雲清霜唇角淡勾,高聲道:「小瑜,送客。」

  蕭予涵深深瞥她一眼,「顏姑娘,我記住你了。」

  雲清霜笑顏明媚,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蕭予涵轉身就走,重重的關門聲敲打在雲清霜心頭,她心頭不安的情緒越來越強烈。

  馬車徐徐啟動,黑衣男子濃眉一軒,冷著臉道:「你找顏菁姑娘做什麼?」

  蕭予涵懶洋洋的掃了他一眼,反問道:「去妓院還能幹什麼?」

  黑衣男子眼底冰冷刺骨,「你想做什麼都行,但不要騷擾顏姑娘。」

  「噢?」蕭予涵笑了,頗有深意的看他,「你同她究竟什麼關係,竟這般護著她。」

  黑衣人冷冷的目光似能噬人一般,「這個你無須知曉。」

  「若是我不答應呢?」蕭予涵負手而立,滿不在乎的說道。

  黑衣人也不惱怒,淡淡道:「世子應該很清楚,是皇位重要還是一個小小的女子重要。」

  蕭予涵神色一凜,似要發作,但轉念之間,扯出一絲譏笑,「但這名小小的女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顯然非同尋常。」

  黑衣人眼角一掃,未說話也頗見幾分氣勢。

  蕭予涵語氣軟化下來,換了一副笑臉,「顏姑娘既是將軍心尖上的人,我自不會奪人所愛。」

  黑衣人沒有接話,只高深莫測的一笑而過。

  他在路口下車,七拐八彎的拐入一條長街。

  蕭予涵眸色如晦暗的夜空,一直盯著黑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街角,他才放下簾子,命車夫重新啟動馬車。

  ***

  夜深人靜,雲清霜換上一件深色衣衫,慢悠悠的從聽雨軒後門走出。

  四下張望,無人跟蹤,她加快了步伐。

  各國來使居住的驛站在城西,離這兒有段距離,騎馬太招搖,輕功易惹人注目,雲清霜只得盡最大可能的趕路,趕到驛館時,額頭已冒出密密的汗珠,身上的小衣也被汗水打濕。

  她並不知夕華公主住在哪一間房,當時只想夏侯熙儘快離開,也沒有細問,如今只得誤打誤撞了,幸好這不是在皇宮,守衛相對鬆懈,她對自己的輕功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她縱身飛上二樓,守夜的兩名侍衛甚至還沒看清來人長相,就被雲清霜點了昏睡穴,如一灘爛泥般倒在地上。

  雲清霜尚在躊躇該往哪一頭走,走廊最盡頭的一間房門悄無聲息的開了,就像是專門為她指點迷津。許是篤定夏侯熙事前已同公主通過氣,她再無猶豫的走了過去,一靠近門,她就被一左一右兩股力道拉了進去。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那聲音卻不是來自夕華公主,燭光下,雲清霜看清了拽住她胳膊的兩個人,正是嫻琳公主和她的婢女小懷。

  雲清霜溫煦一笑,然心中還是稍有詫異,她從未以真面目示於嫻琳,她又是如何判斷出是她的呢。

  「這便是你真實的容貌嗎?」嫻琳望著她,怔怔的出了好一會神。

  雲清霜微微頷首。

  嫻琳唇邊浮現淡淡笑意,「純婉公主沒有誇大事實,果真是美若天仙。」

  「她還說了什麼?」雲清霜問道,聽她的口氣像是純婉向她描述過自己的容貌,所以她才得以在第一時間認出,興許還受了純婉的委託,有話傳遞。

  嫻琳似乎輕歎了口氣,「她的處境很不好。」

  雲清霜一驚,追問道:「她到底如何了?」

  「她錯就錯在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你說什麼?」雲清霜瞠目結舌道,完全沒有預計到會是這個結果。

  「這是她親口對我所說。」嫻琳道,眸光黯沉。

  「可是……可是……」雲清霜話不能成句,眉心緊鎖。

  嫻琳瞟她一眼,「你也見過蕭予墨,他儀錶堂堂,談吐風雅,拋開彼此對立的身份,純婉愛上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們……」

  嫻琳再度搶白:「感情這東西若能操控自如的話,世上還會有這許多癡男怨女嗎?」

  雲清霜啞口無言,她是最沒有資格評判的人。她和尉遲駿之間何嘗不是處於敵對的立場,她無法管住自己的心,又怎麼能夠以此要求純婉。

  「但蕭予墨娶她並非是出自真心,不過想以此緩和同北辰國愈來愈激化的矛盾罷了。大婚之後,他極少踏足皇后寢宮,承恩殿就好比冷宮,這在皇宮裡早已不是秘密。」嫻琳平和的話語中多少還是透出一絲憐憫。

  雲清霜多少可以理解純婉的心情,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同病相憐。唯一不同的是,雲清霜和尉遲駿兩情相悅卻無法在一起,而純婉同蕭予墨,雖有夫妻之名,但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雲清霜小心翼翼的藏好情緒,只覺得胸口窒悶,不知是為了純婉公主,還是為她自身。

  嫻琳公主目光深遠,「宮中女子若沒有帝王的庇佑,哪怕貴為皇后一樣受人欺淩,何況她還是位敵國的公主。」

  雲清霜語塞,斟酌許久才道:「她想要我怎麼去做?」

  嫻琳搖搖頭,「她並不要求你為她做什麼,只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什麼話?」雲清霜順勢問道。

  「她曾經有機會置蕭予墨於死地,可她下不了手。她愧對你,愧對她的父王,愧對北辰國百姓,但她絕不後悔。」

  雲清霜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千言萬語只能化作一聲低歎。

  「話已帶到,她囑託我的事已完成,你可以走了。」嫻琳公主撇撇嘴,下了逐客令。

  雲清霜上前握住她的手,「蕭予墨有沒有為難你?」她雖沒有明說,但所為何事兩人皆心知肚明。

  嫻琳甩開手,慢條斯理的理了理鬢髮,「你不覺得現在關心稍稍遲了點嗎?」

  雲清霜默然,在這件事上,她確實對不住嫻琳,也無話可辯駁。

  「蕭予墨准許我離開皇宮,是不是讓你失望了?」忍了很久,嫻琳終於還是憤憤然的說出口。

  雲清霜無言以對,挑起東裕國和和天闃國的爭端,正是他們的目的,但她也不願見到嫻琳公主無端受到牽連,她就是在這樣的矛盾心理下,日復一日的煎熬與掙扎。「不管你相不相信,看到你平安無事的站在這裡,我真的很高興。」

  嫻琳只是不住的冷哼。

  雲清霜心底的惆悵一點一點的彌散開,她背過身,低低道:「公主保重。」身形一動,人已經從窗前飄然躍下,身姿曼妙,如彩蝶翩翩。

  今夜的月色如同青煙一般,慘澹無光,遠處漂浮著一層水霧,朦朦朧朧,縹縹嫋嫋。雲清霜回程中又耽擱了不少時間,回到聽雨軒,風嬤嬤將她拉到一邊,悄聲道:「你去哪兒了?尉遲公子等了你很久。」

  純婉的話言猶在耳,雲清霜心緒難平。若有朝一日,她必須面對同樣的境況,她手中的寶劍是否真能揮的出去。

  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欠了欠身,「讓公子久等,顏菁心中難安。」

  「姑娘若是身子不爽快就別硬撐著,早些請個大夫來診脈。」尉遲駿目光沉沉注視,語帶關切之情。

  想必風嬤嬤又是以她身體不舒坦為由,將尉遲駿擋在了外頭。雲清霜眼波流轉,笑容稀薄,「多謝公子關心,都是陳年舊疾了,不礙事。」

  尉遲駿臉上寫著不贊同,搖了搖頭,「陳年舊疾更是不可掉以輕心,姑娘還是小心的好。」

  「公子說的有理,顏菁記下了。」雲清霜垂眸,神色柔順。

  尉遲駿蹙了眉,似是不經意的道,「聽聞今日早些時候有貴客盈門?」

  雲清霜輕笑,「公子不就是聽雨軒的貴客嗎?」

  尉遲駿目光自她臉上迅速滑過,笑容清朗和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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