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一〇四


  「不錯。」

  「請祖父大人查驗。」尉遲駿恭敬的將寶刀遞上。

  尉遲炯拔下刀鞘扔在一邊,手指在刀身上婆娑,良久,他長出一口氣,道:「這柄確實是御賜寶刀。」刀身上的小字是先祖在得到賞賜之初,請能工巧匠花費數月時間雕刻上去的,有此為證,假不了。

  尉遲駿嘴角勾起一抹幽深的笑意。

  底下像是炸開的油鍋,眾人交頭接耳,有人暗自稱讚,有人替尉遲青惋惜,有人置身事外,有人唯恐不亂。

  尉遲青更是後悔莫及,亦真亦假,亦假亦真,以假亂真,他腦袋已是一片混沌。

  「駿兒,你是如何做到的?」尉遲炯開口相詢,也替大多數人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尉遲駿倒也坦白,簡短的吐出幾個字,「調虎離山,偷樑換柱。」他在回到佛堂之初,就已將兩把刀調換,他輕功絕佳,有登萍渡水之能,踏雪無痕之妙,他的這一舉動,竟無一人發現。

  尉遲炯半是懊惱,半是歡欣,懊惱的是連自己都被他騙過去,歡欣的是憑尉遲駿的智勇雙全,足以光耀門楣。

  尉遲青氣的咬緊牙根,自己機關算盡,不過如跳樑小丑,陪他玩了場雜耍罷了。

  「寶刀歸你所有了。」尉遲炯笑吟吟道。

  「多謝三哥承讓。」尉遲駿眸中隱隱含笑。

  在尉遲青聽來,那是比祖父的斥責更為惱人的譏諷,他恨不得一拳打掉尉遲駿的笑臉,可表面上還得裝作渾不在意,握一握尉遲駿的手,「恭喜六弟了。」這一下用足了十分的功力,一股熱力源源不斷的傳去,但對方不為所動,掌風所及,如沉入一團棉絮中,反倒是自己被他的掌力一震,差點站不穩。

  鬆開手後,尉遲青手上起了兩道紅印,胸口亦是像被重物壓的透不過氣,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說。

  尉遲駿轉過身後,唇邊只餘一絲冰冷的笑。

  ***

  尉遲駿如約來到皇宮,將夜半的那場比試如實稟明了嘉禾帝。蕭予墨聽到精彩處不禁拍案而起,哈哈大笑道:「你堂兄一定氣壞了吧。」

  尉遲駿的笑淡薄如霧,「隨他怎麼想。」

  「你平日可不是這樣的性子。」嘉禾帝抿一口茶,溫文笑道。

  「他平日也從未拿我當兄弟看待。」尉遲駿淡泊的聲音中透著一股蒼涼。

  「你又何必捉弄他,這樣一來,你們兄弟間的關係豈不是更糟糕?」蕭予墨口中雖在替尉遲青說話,神色可沒有流露半點的同情。

  尉遲駿笑容中透著無奈,「若今日拿到寶刀的人是他,聖上覺得他會如何對待一名失敗者?」不等嘉禾帝應聲,他自問自答,「我對他們而言是噩夢般的存在,不除掉我,怕是連睡覺也不得安生吧。」

  蕭予墨極少見到他這般神情,頹廢,茫然,飄乎如遺世獨立,絲毫沒有得到祖傳寶刀應有的喜悅。這種情緒迅速感染到蕭予墨,那種感覺,就好比當你歷盡艱難站到了最高峰,身邊卻無人與你分享,他的心空蕩蕩的。

  蕭予墨默然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尉遲,有一件事非得你去做不可,旁人孤信不過。」

  「承蒙聖上厚愛,微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蕭予墨呼吸逐漸沉重,「前幾日嫻琳公主奏請太后,說是有一名宮女家中親人病重,懇請立即返回東裕國,望太后能成全她的一片孝心,太后仁慈,當即答應了她的請求。」

  尉遲駿一驚,「聖上也允她離宮了?」

  蕭予墨搖搖頭,神情稍顯凝重,「孤知曉以後,急忙命恒安去阻止,幸好在宮門口攔下了她。」

  尉遲駿眉心急促的一跳,腦中毫無緣由的閃現那一抹熟悉的倩影。

  「孤以為欲置孤於死地的會是純婉公主或是夕華公主,一直忽視了嫻琳公主,沒想到她才是最可疑的人。」蕭予墨雙眸微眯起,更見氣勢淩人。

  「聖上希望微臣怎麼做?」

  嘉禾帝招了招手,「你且附耳過來。」

  尉遲駿聽罷,含笑道:「聖上這是要引蛇出洞了。」

  「太后若是得知,必定強加阻攔,也只有你泰然自若,渾不當回事。」嘉禾帝臉色稍顯疲憊,然面容猶帶微笑。

  尉遲駿略帶深意的一笑,「狐狸久久藏匿宮中終是隱患,既然它還不願露出尾巴,微臣就助他一臂之力。」

  「說的好。」嘉禾帝拊掌大笑,「尉遲,你從錦華宮歸來時不妨將這消息有意無意的透露給蕭予涵。」

  「聖上的意思是?」

  「該來的總是要來,逃避無用,不如乘此機會一併解決了。」蕭予墨全身散發著森冷的寒意,狹長眼眸泛著冰涼死寂的氣息。

  尉遲駿鎮定如常,他眉目低垂,嗓線清澈的回道:「臣遵旨。」

  朱顏拉扯著顏菁的衣袖神秘兮兮的道:「你怎麼打聽這事兒,是不是你也聽到了什麼聲響?」

  顏菁只得順著她的話輕輕「唔」了一聲。

  朱顏來了興致,搬了張凳子挨著顏菁坐下,「你聽我說,你可不能進去,那裡有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

  顏菁自不會相信這話,但又不能反駁,面有難色,朱顏卻當她是害怕,柔濕滑膩的手握著她的道:「進去的人從來沒有一個能出來,這大活人平白無故的失蹤了,不是教惡鬼吃了是什麼?」

  她說的帶勁,唾沫橫飛,顏菁叫苦不迭,都怪一時好奇心起,如今又不能趕她走,當真是傷透了腦筋。

  恰在這時,有一人邁著矯健的步子走進了錦華宮,長身玉立,豐神俊朗。

  他的到來,解救了顏菁,使她早已麻木的耳根子暫時得到了清淨,可他的出現,又使得顏菁凜起了萬分精神,像只刺蝟似的全身武裝起來,不敢有一分一毫的鬆懈。

  「尉遲大人,」朱顏趕緊福了福身。

  顏菁也欠了欠身,態度不亢不卑。

  「朱顏姑姑,有勞你去請四位公主出來。」尉遲駿灼灼目光掃過顏菁,落在朱顏身上。

  朱顏領命而去,隔了老遠就能聽見她洪亮的嗓音。

  顏菁輕輕吐了口氣,「大人,奴婢先行告退。」

  「姑娘且慢。」尉遲駿沉沉的看住顏菁,他不說話時,那份壓迫感更加的強烈。

  顏菁陰著臉,腦中霎時轉過千百種念頭。

  「姑娘是哪位公主的婢女?」尉遲駿終於開了口,唇角掛一縷若有似無的笑。

  顏菁緩過一口氣,「奴婢是東裕國嫻琳公主的貼身侍女。」

  尉遲駿突然問道:「姑娘瞧著面善,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

  「大人曾經到過東裕國皇宮?」顏菁裝作不諳世事的樣子,喜出望外道。

  「那倒沒有。」

  顏菁捏了一把汗,悠然不迫的道,「那想必是在相國寺,奴婢跑進跑出的,大人瞧見過也未為不可。」

  「興許吧。」尉遲駿聲音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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