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九八


  嘉禾帝雖未大婚,但身邊少不了人伺候,他又正值盛年,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顏菁要找到他的行蹤著實有些困難。

  宮內高手眾多,守衛森嚴,即便輕功蓋世,顏菁亦不敢托大,每走一步都格外謹慎。

  星斗沒入天幕,黑漆漆的一片,對顏菁大為有利,她仗著卓絕的輕功,躍過御花園內的太液池,沒有沾上一丁點的水漬,只餘衣袂飄忽。

  她對宮中地形不熟悉,完全憑藉一己之力瞎撞瞎摸。碰見禁衛軍經過,就在假山後躲上須臾,遇上宮女內侍,便跟在身後,力圖打探到一些有用的訊息。就這樣,竟被她誤打誤撞的尋到慈甯宮。

  慈甯宮是太后的住處,于顏菁用處不大,她只暗中記下方位,準備離開。但就在此時,她看到嘉禾帝的隨身內侍從偏殿走出,心中驀地一動。

  那內侍站在宮門口,不時的打著哈欠,卻又不離去,像是在等什麼人。

  顏菁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中指一彈,那內侍身軀晃了晃,顏菁搶在他倒下前接住,順手點了他的昏睡穴推進草垛裡。

  顏菁一個珍珠倒捲簾的姿態翻上房檐,吊下半截身軀,伸頭窺視,可惜目力所及範圍有限,什麼都沒有瞧見。她稍一琢磨,上了屋頂。她金剛指的功夫練的並不到家,但扒開幾塊磚瓦還是綽綽有餘。她在心裡默默數數,每隔幾塊便輕手輕腳的搬開一塊,若無動靜再原樣放回。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在她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出現了身著明黃色龍袍的背影。

  蕭予墨果然在此,且沒有護從相隨,倒是個下手的良機。顏菁摸出一把短刃,倒提手中,待他一出慈甯宮,立即動手。

  「皇兒。」有人突然出聲,驚了顏菁一跳。她目光一直凝聚在蕭予墨身上,加上角度關係,她無法看到坐在角落裡的太后。

  蕭予墨恭順道,「孩兒在。」

  「剛才哀家同你說的事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太后起身,走了幾步,蕭予墨忙上前攙扶住她,低眉道:「茲事體大,容孩兒再考慮幾天。」

  太后歎道:「哀家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也該找個人來替哀家分擔後宮之事了。」

  蕭予墨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件事就由哀家替你做主了。」太后一錘定音,沒有迴旋的餘地。

  蕭予墨苦笑道:「孩兒還有其他選擇嗎?」

  「有。」

  蕭予墨面上一喜。「什麼?」

  太后目光自他面上迅速劃過,「四位公主,你可任意立其中一人為後。」

  「母后你索性替孩兒選了不是更好。」蕭予墨眸中盡是笑色,看不出一絲不悅。

  「哼,你是哀家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腦子裡想什麼,哀家豈會不知。」太后撇嘴道。

  蕭予墨神色如常的陪笑著,克制住心底的黯然,縱然他身為一國之君,婚姻大事,他依舊不能肆意妄為。「孩兒明日就下詔書。」

  太后滿意的笑了。

  他二人的聲音並不大,顏菁將耳朵緊貼住房梁才勉強聽清,她暗中琢磨誰會是蕭予墨心中認定的人選。

  為了成就統一大業,也為了安撫人心,同時又要確保自身的安全,該如何抉擇,其實蕭予墨早就拿定了主意。

  顏菁守候在屋頂良久,蕭予墨雙手背在身後,步伐穩健的邁出慈甯宮。顏菁右手握一把鋒利的匕首,左手暗扣幾枚袖箭,只等他一靠近,雙管齊下,就算他練過幾年功夫,應變能力再強,如此近的距離,也難逃此劫。

  成敗在此一舉,顏菁緊張的手心起了一層薄汗。

  蕭予墨忽而抬頭往這個方向看過來,顏菁嚇的趕緊將頭埋下,身體縮成一團,緊緊趴在屋頂上,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等到她再度抬首,發現蕭予墨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一個又高又瘦活像根竹竿,另一人又矮又胖和水缸差不離,對這兩個人,顏菁有所耳聞,他們本是魔教左右護法,魔教被滅後,此二人曾一度銷聲匿跡,不知蕭予墨許以何等承諾,竟使之甘願為他所用。

  他二人中任何一人都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論名聲不在邀月山莊柳慕楓之下,顏菁毫無取勝的把握,若不是方才為躲避蕭予墨的視線緩了一緩,她的行藏已然敗露。非但刺殺不成,反而要搭上她的小命。她屏息凝神,將自己藏的更為隱秘。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離去,顏菁籲了口氣,背脊上潮濕一片,風一吹涼颼颼的竟全是冷汗。危險雖已過去,她仍是感到後怕。

  「有刺客,」突然,靜謐的黑夜被一個淒厲的女聲打破,顏菁第一反應是自己還是被發現了,她下意識的拔腿就跑,跑出一段距離後不見有人追來,剛想停下歇息片刻,與迎面而來的一個黑影撞了個滿懷。

  兩個人均是黑巾蒙面,全身上下僅露出兩隻眼睛,在暗夜裡黑的透亮。

  顏菁不願惹事,扭過頭就走,黑衣蒙面人也不阻攔,往相反方向而去。沒走上幾步,顏菁回過神,遠處的火把點亮了半個夜空,若是她沒有猜錯,方才那個黑衣人才是被通緝的刺客,他身份不明,也許和自己抱有同一目的,若順著他走來的路線走下去,不正是自投羅網。這黑衣人是要她背黑鍋,險些就上了他的當,她暗暗咒駡一句,匆忙掉頭。

  身後追趕的腳步聲逐漸逼近,顏菁急於趕回錦華宮,可越急越是容易出差錯,夜黑風高本就方向難辨,加之心慌意亂,慌不擇路,她踏上的根本不是回錦華宮的小徑。

  千辛萬苦甩掉了追兵,顏菁心神俱疲。身旁的宮殿年久失修,破敗不堪,想來無人居住,她一閃身鑽了進去,先避一避再說。

  殿宇廊廡,雕欄畫棟,前殿有四根一人無法抱住的朱漆柱子,可以想像曾經的富麗輝煌。而如今的主殿破舊空曠,連張像樣的椅子也沒有。

  顏菁繼續往裡走,雙目已經適應了黑暗,她小心避過橫七豎八的雜物,走入後殿。

  眼前的景象叫她大吃一驚,退出已然不及。

  微弱的燭光下,一對男女糾纏在一起,兩人均未著寸縷,那女子檀口微張斷斷續續吐著破碎的呻吟。

  顏菁懵了一下,面紅耳赤,忙別轉開頭,她雖未經人事,但在聽雨軒這麼些時日,對於這種事不再陌生。

  床上顛鸞倒鳳的二人驟然仰起頭,女的鬢雲亂灑,酥胸半掩,男的長眉入鬢,風流蘊藉,年紀都在二十上下。女子如一條泥鰍似的滑入被中,眯眼道:「涵,殺了她。」

  那被稱作涵的男子一揚手,一件華麗的錦袍從頭兜下,勾起邪氣的笑容,「你是哪個宮裡的,膽敢壞我的好事。」大概是突然發覺顏菁一身夜行衣,又以黑巾蒙面,臉色一沉,「原來還是見不得人的貨色。」

  顏菁閉口不語,握緊了手中的短刃。前有豺狼,後有追兵,兩面夾擊她難以逃脫,唯有速戰速決解決掉此二人,她才有一線生機。

  女子抓過長劍奮力扔過去,男子躍起在半空中捉劍在手,用衣袖拂過劍身,傲然道:「你是自行了斷還是要我親自動手?」

  顏菁在心底冷笑出聲,好大的口氣。她不言不語,柳眉倒豎,一口氣攻出了數十招。

  「來的好。」男子不避不讓,一劍當胸穿去,厲害之極,顏菁恨他招式輕佻,施展生平絕學,與之對攻。

  男子低喝一聲,攻勢愈發緊迫,顏菁被罩在其中如一葉扁舟,上下翻騰,男子乘機揮出一掌,顏菁回護不及,但聽得「嗤」的一聲,肩頭的衣衫被他撕裂,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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