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五一


  「天官,拿我的鐵拐來,」司徒寒眯起眼,「久聞施統領身懷絕技,今日正好領教一番。」

  「莊主有命,豈敢不從。但莊主贏了施某手中的劍,還要勝了門外的五千鐵騎才行。施某乃一屆武夫,死不足惜,但雲姑娘非帶走不可。」施皓歌語氣平穩,說的稀鬆平常。說罷揚起手中劍,拔去劍鞘扔在一邊,「莊主,請。」

  「慢著,」卻是雲清霜挺身而上,攔在兩人中間。「我跟你走。」這話是對著施皓歌說的。

  司徒寒喝道:「霜兒,你退回去。」

  雲清霜固執的搖了搖頭。施皓歌說的沒錯,司徒寒武功再高強,也抵擋不住五千鐵騎,除非他動用密室中訓練有素的死士,但這怕是他的秘密武器,不到最後關頭不會輕易使出。

  雲清霜絕非逞強,也沒有想過要捨己為人,僅是一瞬的衝動罷了,但既然走出了這一步,她就沒打算退縮。

  「已經給姑娘備了馬車,姑娘這邊請。」施皓歌極其恭順有禮,然司徒寒看著他的笑容卻有些刺目,他臉色越發僵硬,揮手命門徒把大門堵上,他自己飛身躍起,擋住了去路。

  「司徒莊主,雲姑娘既已應允,你又何必再阻攔。」施皓歌隱去笑意,一張臉刹那間冰冷的可怕。

  雲清霜走前兩步,在離司徒寒相距咫尺的地方停下。她自嘲的笑了笑,幾天前,她還想著要竭盡所能的揭穿司徒寒的陰謀,如今,卻是在想方設法的保護他,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讓我去吧,我不會有事的。」她淡聲道。她說的也是實話,施皓歌對她恭敬有加,儘管原因尚且不明,起碼不會把她當犯人對待。

  「不行,」司徒寒想也不想,一口回絕,「你馬上回房,這裡的事你不要插手。」

  司徒寒口氣嚴厲,不容反駁,但雲清霜能感受到在他冷酷表像下包裹著的濃濃關愛,鼻尖微酸,眼眶亦有些濕潤,但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心。她唇動了動,含糊不清的喚了聲:「爹。」

  這叫聲黯淡模糊,卻無比清晰的傳入司徒寒的耳中,他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睜大眼望著雲清霜,哆嗦著嘴唇問道:「霜兒,你剛才……叫我什麼?」

  雲清霜又張了張嘴,可這次再沒辦法叫出口。但對司徒寒來說,已很滿足。他伸手撫過雲清霜的秀髮,「孩子,你這些年受苦了。」

  雲清霜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道:「盈兒現在生活的很好,您不用擔心。過些時日,她一定會回來看您。」

  司徒寒知司徒盈的失蹤定然和雲清霜有關,怕引起她的不快,從沒有問過她這檔事,這次她主動提及,實屬意外,卻也頗感欣慰。

  雲清霜又對著司徒寒盈盈一拜,司徒寒怔了怔,「霜兒,你這是為何?」

  雲清霜平靜的說道:「我也會萬事小心,期待姐妹重逢的那天。清霜心意已決,請您成全。」

  司徒寒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心思微轉,還想再用其他方式說服她,楚天官湊過來附耳對著他說了幾句話,雲清霜隱約聽到緩兵之計的字樣,大致也能猜到他的意圖。

  司徒寒把牙一咬,狠狠心,「你去吧。」

  雲清霜的笑容在黑暗中顯得有些虛無飄渺,她沖著等待多時的施皓歌微一頷首,後者在前方帶路,所過之處,眾人紛紛讓出道來,她踩著細碎的步伐,提起羅裙上了馬車,車啟動後,她朝司徒寒站立的位置投以了深深的一瞥。

  馬車行駛速度緩慢,故而如履平地,雲清霜沒有感到一絲不適。

  夜幕沉重,月光星光交匯相映,子夜異常靜謐,除卻馬蹄和車輪滾動聲以及偶爾的蛙叫蟲鳴,聽不到別的聲息。

  雲清霜忽然想到一件極為重要的事,使勁拍了下腦門,暗罵自己竟連這麼緊要的事都會忘記。她撩開厚重的布簾,探出頭道:「施統領。」

  施皓歌掉轉馬頭,行至馬車邊上,問:「雲姑娘,什麼事?」

  雲清霜咬了咬唇,不知如何啟齒,簡單的一句話在舌尖滾了幾個來回方出口,「夏侯熙將軍,身體可無恙?」

  施皓歌莫測高深的笑了笑,「姑娘放心,夏侯將軍一切安好。」

  雲清霜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施皓歌像是能揣摩透她心思似的,主動說道:「原本該是夏侯將軍親自走這一趟的,但聖上臨時有其他的事指派給他,所以就由施某代勞了。」

  雲清霜點點頭,不再贅言。

  施皓歌追問道:「雲姑娘還有其他事兒嗎?」

  「沒有了。」雲清霜淡淡道,遂放下布簾。

  施皓歌在馬車外徘徊了許久才重新快馬加鞭趕到隊伍的最前方。

  夏侯熙從司徒別莊負傷離開後,在附近找了處農舍安置下來,向倫緊隨而至,兩人顧不上說話,各自吐納調息。

  靜坐了一會兒,夏侯熙便察覺不對勁,真氣凝滯丹田,小腹隱隱約約作痛,他當即明白是中了毒。他剛想用內力強行將毒逼出來,向倫阻止了他。

  「不行,你越是用勁,毒性發作的越快。」向倫拍拍他的肩膀,「你在這裡休息,我回去取解藥。」

  夏侯熙眉頭微蹙,伸手攔住他,「你現在回去太危險了,我還撐得住,不急在一時。」

  向倫瞭解司徒寒的為人,邊搖頭邊說:「沒有解藥,毒性會在十二個時辰內發作,到時全身潰爛,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你放心,司徒寒定不會料到我膽敢去而複返,他定然派出人手到處追查我們的下落,倒是你留在這裡要倍加小心。」

  夏侯熙還待說什麼,向倫施展出絕頂輕功,輕易掙脫開,一個鷂子翻身躍到門前,回頭一笑,沒頭沒腦的留下一句話,「這是我欠你師傅的,就當我是還債。」

  向倫低估了司徒寒的實力,他早就猜到向倫會冒險替夏侯熙盜解藥,雖然最得力的弟子楚天官被他派了出去,但仍有餘力在書房四周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向倫自投羅網。

  向倫仗著舉世無雙的輕功,熟門熟路的摸到書房,順利的找到解藥。正暗自竊喜,冷不防一張漁網從天而降,把他兜在其中,任憑他有再好的輕功也發揮不出,只得束手就擒。

  司徒寒急於找回被他竊去的秘笈,派人搜他的身,結果一無所獲。向倫嘴巴咬的很緊,無論司徒寒怎樣威逼利誘,拳打腳踢,他就是不發一言。司徒寒無奈,只能先把他打入地牢,再想辦法撬開他的嘴。

  也是他命不該絕,雲清霜誤以為夏侯熙被捉,心急火燎的拿瞭解藥要救他,陰差陽錯下卻是救了向倫一命。

  夏侯熙在農舍足足等了他一天一夜,也是心急如焚,他打定主意,要是向倫天亮再不回來,他只能拼死再闖一次別莊。三更時分,向倫終於帶著一身的傷踏進門。

  夏侯熙靠在椅上小憩,有人靠近十分警覺的拔出劍,見是向倫,松了口氣。向倫低喘著氣拿出一個玉瓶,上氣不接下氣道:「你快把解藥服下。」

  夏侯熙依言接過玉瓶,倒出兩顆朱紅藥丸吞下,並且運功調息。幸虧向倫回來的及時,此時離十二個時辰的毒發期已不遠了。向倫臉上有淤青,手臂和大腿雖被簡易包紮過,想必也是傷痕累累,夏侯熙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向倫還在大喘氣,良久,一屁股坐下,「這一路疾趕可把我累壞了。」他四肢舒展開,大咧咧的躺了下來,「老弟,為了你的解藥,差點把我這條老命斷送在那裡。」

  夏侯熙當然知道他此行非常兇險,不過既然現在人在這裡,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他比較關心的是向倫臨走前說的那句話,他琢磨了一宿也沒能想明白。

  他還未來得及張口,向倫神秘的說:「你猜我遇見了誰?」

  夏侯熙心頭一緊,向倫這般問,顯然是見到了雲清霜,他故作鎮定的問:「誰?」

  「呵呵,」向倫笑的有些沒心沒肺,「自然是你朝思暮想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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