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四三


  夏侯熙走在前頭,心緒稍有不寧。既企盼著儘快見到雲清霜,又唯恐見著了她無法在她跟前掩飾住萬千愁緒。

  很快行進到昨夜遇見尉遲駿的那處花叢,夏侯熙劍眉微蹙,神情複雜。永祿在一旁想問又不敢問,忍的甚是辛苦。

  依照昨晚那名守衛的指點,雲清霜應該就住在西南邊上的院落中。夏侯熙瞥了永祿一眼,後者跟隨他多年,心領神會,翻身躍上了屋頂。

  夏侯熙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推開了房門。

  夏侯熙信手點了她的昏睡穴,雙目炯炯的掃視過房內的陳設。極普通的女子閨房,瞧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說不清心頭的滋味,仿似是松了口氣,又低歎出聲。

  雲清霜既不在屋中,這別院又大,該到哪裡去尋她,一籌莫展。

  夏侯熙招回了永祿,打算分頭去找。

  正在這當口,門外忽有兩名丫鬟經過。她們低聲說笑,但夏侯熙耳目靈敏,聽的一字不落。她們正是要將茶送去前廳奉給老爺和小姐。夏侯熙心中一喜,原本還想故技重施,如今可省了事。

  丫鬟怕打翻了茶盅,走的緩慢,夏侯熙雖心急如焚,也得耐著性子。丫鬟將茶送入,又提著託盤退出後,夏侯熙和永祿才一前一後的踏入。夏侯熙深知司徒寒的本事,因此屏住了呼吸,步子平緩,更是不敢有絲毫鬆懈。

  司徒寒和女兒的談話涉獵範圍廣闊,天南地北的民俗風情無所不談,倒也不失為一淵博之人。雲清霜很少說話,偶爾開腔,也是隨聲附和,卻引得司徒寒連連發笑。一派其樂融融的父慈女孝的景象。

  夏侯熙微皺了眉頭,雲清霜性子冷清,甚至有些古板,斷做不來這些奉承討好的事。而且,雲清霜嗓線溫和柔媚,而司徒盈說話清脆俐落,改變形貌不難,要將嗓音模仿的惟妙惟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夏侯熙探詢的視線轉向永祿。

  永祿以拳掩住口,低聲道:「屬下確是將司徒姑娘和張公子送到了南楓國境內。」

  夏侯熙暗道:張若生重傷未愈,司徒盈絕不會捨下他獨自歸來。那在裡面的只可能是雲清霜,只是他從來不知她有這等本領。

  夏侯熙使出傳音入密的功夫,將聲音凝成一條線,直直的送入永祿耳中,「你想法將司徒寒引開,但不要和他硬拼,他功力深厚,你不是他的對手。」

  永祿微微頷首。腳尖在地上倏地一點,驟身飛上屋頂,故意弄出些許聲響。

  這下別說是司徒寒這一等一的高手,就連武功盡失的雲清霜也聽的分明。

  雲清霜還未來得及開口,司徒寒道:「這賊人膽子不小,盈兒你留在此處,為父去會會他。」原本根本不用他親自動手,但他的徒弟們早早被他遣回房裡,前廳只剩下他父女二人,他又對接連兩日擅闖別院的賊人著實好奇,於是,決定去瞧上一瞧。

  這一舉動正合夏侯熙意,他掩在廊簷盡頭,看著司徒寒縱身躍起,他才現了身形,悄悄的閃進前廳。

  雲清霜正捧著茶盅,細細的撇去上面的茶沫子,將將沾上唇,夏侯熙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前,雲清霜幾乎以為是錯覺,抬手揉了揉眼。

  「清霜,我是來帶你離開這裡的。」是他一貫鏗鏘有力的語調,他竟然不顧危險,去而複返。

  雲清霜懵了半晌,艱難的張口,「公子是否認錯了人?」

  夏侯熙面上沒有笑容,神情稍顯肅穆,「清霜,此處不宜久留,你立刻跟我走。」

  雲清霜背轉過身,閉了閉眼,再回過頭時,帶了一絲笑,「公子找的人與我長相有幾分相似?」她神態自若,沒有任何情緒,仿佛在說一件同她無關之事。

  夏侯熙微怔,眼前的雲清霜無論裝束還是言談都和真正的司徒盈無異,若不是他篤定司徒盈去了南楓國,險些就要被她欺瞞。他堅持道:「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何況你中了毒,需儘快為你驅毒療傷,否則有性命之憂。」

  雲清霜淡然一笑,「公子是在說笑嗎?」

  夏侯熙思忖著永祿擋不了多久,司徒寒很快就會回來,他著急喚道:「清霜。」言語中帶上了一絲懇求。

  雲清霜在心底無聲嘆息,卻是板起臉,「公子若再糾纏,休怪我不客氣。」

  夏侯熙焦急萬分,沒有時間再同她解釋,索性上前一把拽了她的衣袖,就往外走。雲清霜氣力不夠,掙扎了幾下沒掙脫,心下也自彷徨,就在這當口,撲哧的笑聲在頭頂上方響起,「兩位演的是出什麼戲?」

  乍一聽見,雲清霜一張臉霎時變色,待抬頭看去,一人倒掛在橫樑上,雙手環胸,嘴角輕扯,眼珠滴溜溜轉著,看情形,已經在此蹲守良久。

  不是尉遲駿,雲清霜先自舒了口氣。不知為何,她對尉遲駿總有種說不上來的忌憚,或許是他所處的敵對地位,亦或是她最低落的那段時期,全落在了他眼中。

  與雲清霜不同,夏侯熙首先想到的是,這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別莊,並且待了許久也未被人發現,這份輕功造詣恐怕還在自己之上。放眼武林,有這本事的人可不多。

  夏侯熙雙手抱拳道:「閣下是哪位前輩高人?」

  那人二話不說,腳一用勁,借力向夏侯熙飛撲而來,速度迅猛如疾風般。夏侯熙出手抵擋,四掌相接,那人生生的受了一掌,退了數步,再看夏侯熙,卻是紋絲不動。

  「好功夫,」那人贊道。

  「過獎。」夏侯熙淡淡道。

  那人笑容滿面,緩慢攤開手,掌心中赫然躺著一柄匕首。

  那是夏侯熙之物,雲清霜不禁低呼。

  夏侯熙溫文的俊臉上淌過一絲尷尬,他將全部的注意力全放在應付對方掌力上,未曾留意他實則聲東擊西,現今他不過是盜走了他懷中匕首,若是乘機捅上一刀子,他焉有命在。夏侯熙原本心高氣傲,卻連番遭遇挫折,難免有些灰心喪氣。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人輕功及妙手空空之術的確高明,武藝卻是稀鬆尋常,他不過利用夏侯熙全無防備偶爾得手,若真要近身搏擊,定然自討苦吃。何況這種法子只可用一次,再使第二次,夏侯熙斷不會上當。只是如今夏侯熙鑽了牛角尖,一時之間沒有想明白罷了。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雲清霜較他先想清楚這一層。她嫣然一笑,「閣下輕功蓋世,令小女子佩服的緊。」她只提輕功二字,再無言及其他,夏侯熙心中一動,自是想明白了個中道理。

  「姑娘好眼力。」那人嘿嘿乾笑兩聲。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夏侯熙無傷人之意,若非如此,哪容他借機取巧。他手一揚,匕首劃了個優美的弧線朝夏侯熙飛去,「還你。」身體往門邊退去。

  夏侯熙接過匕首,重新放入懷裡。他原本就沒有為難他的意思,對其偷偷摸摸意欲逃跑的形態只作不知。

  豈料,他剛走出門,又迅速的退了回來,苦笑道:「此番我命休矣。」

  話音未落,司徒寒和一眾弟子魚貫而入。

  司徒寒怒喝道:「向倫,你幾次三番上門搗亂,真當本莊無人了嗎?」

  雲清霜微頷首,原來是聖手神偷向倫,夏侯熙在他手裡吃了虧倒也不算丟人。聖手神偷出道二十年,他要盜取的東西從沒有失過手。近些年銷聲匿跡,原以為終於退出江湖歸隱山林,沒想到又在這裡重現。

  向倫擠眉弄眼道:「司徒老兒,多年不見,你火爆的脾氣還沒改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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