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一五


  張若生眼光轉暗,「地下牢房是盈兒還是孩童時期在司徒寒臥房中玩耍時不小心撞到機關掉了下去,之後被司徒寒帶出時,她暗中記下的,而花園裡的密道,則是有一天她看到司徒寒走進花園,她剛想叫他,他卻一下子不見了,由此聯想到有暗道一事,但事後無論她怎麼懇求,司徒寒還是隻字未漏。」

  夏侯熙欣然笑道:「如此看來,這一趟還非去不可了。」他拍拍司徒寒的肩,同永祿對望一眼,「你和雲姑娘留在這裡,我便好事做到底,把司徒姑娘帶回來。」

  張若生頗感意外,但目光陡然一亮。

  雲清霜抬起眼簾,語調輕柔但堅定,「夏侯將軍,我和你一起去。」

  夏侯熙淡笑,明亮的眸子掃過雲清霜的臉時略一停留,緩緩流淌出溫柔,「你的傷?」

  「已經沒事了。」

  夏侯熙嘴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好。」

  ***

  熹微的月光柔和的灑在夏侯熙的身上,一夜奔波,未見倦容,清亮的雙眼愈發炯炯有神。雲清霜有意同他在輕功上一較高下,使出看家本領,矯健如飛,疾逾飄風,夏侯熙不慌不忙,緊緊跟住她,將兩人之間的差距始終保持在一丈以內。蝴蝶穿花步的身法冠絕天下,但夏侯熙的提縱術也已爐火純青,雲清霜使盡全力,竟也甩不開他。兩人你追我趕,本該一個時辰的腳程,卻只花去半個時辰。

  拐過彎,司徒莊院已隱約在望。夏侯熙眼底饒有興趣的帶著抹笑,誇讚道:「雲姑娘好俊的輕功。」

  雲清霜淡笑回應:「將軍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誇獎自己。」

  夏侯熙實在忍不住,撲哧笑出聲,眼底隱蘊光華。

  雲清霜也覺得好笑,嘴角隱隱噙上笑意。

  「雲姑娘,我們在地牢裡憑空消失,別莊內會否已是人仰馬翻?」越是接近莊院,夏侯熙神情愈是鎮定自若,還抽空調侃一番。

  雲清霜抿了抿唇,「司徒寒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去而複返,此時正是潛入莊裡的大好時機。」

  雲清霜和夏侯熙一前一後從後門進入,莊院內出奇靜謐,仿佛連風吹草動聲都能夠聽的清晰分明。可在這寂靜中卻又透著詭異,黑燈瞎火,看不到一個人影。夜已深沉,夏日的熱氣早被吹散,陣陣涼風拂面,讓雲清霜不禁打了個寒噤,她不自覺的向夏侯熙的方向靠了靠。

  夏侯熙若無其事道:「怎麼了?」目光卻極為柔和,指尖觸到了她的掌心,冰涼柔滑,卻也將一朵紅雲帶上了她的臉龐。

  雲清霜忙不迭的縮回手,面上微微發燙。「沒,沒事。」

  夏侯熙臉上仍是掛著淡淡的笑容,他運足真氣,雙袖飛揚,先自啟動,雲清霜沒有躊躇緊跟在他後面,兩人姿態瀟灑優雅,落地無聲,動作迅捷,轉瞬間已尋到花園處。

  花園內蕾繁葉茂,翠竹遍佈,紅欄綠柱,長廊曲回,倒是躲藏的好地方。然,假山流水,亭臺樓閣,開啟秘道的機關又會設在何處?

  雲清霜用極低的聲音問道:「夏侯將軍,司徒寒在家中私設牢房,又暗藏秘道,他究竟動的是何心思?」

  夏侯熙沉默不語,很久才回道:「這個問題恐怕要等我們找到秘道以後,用事實來回答你。」

  雲清霜低歎,如果僅是江湖紛爭便罷,就怕事實比想像更為嚴峻和殘酷。

  「有人來了,」雲清霜正自恍惚,冷不防被夏侯熙重重拉了一把,重心不穩,整個人倒進夏侯熙懷裡。雲清霜嘴張了張,又被夏侯熙用手指抵住,「噓,別出聲。」他指上粗糙的老繭摩擦過雲清霜嬌嫩的唇瓣,一種極為微妙的感覺油然而生,兩人心中同時一震。距離如此之近,夏侯熙能夠清楚的看見雲清霜微翹的睫毛因緊張而不住的顫動,臉孔紅的幾乎滴出血來,而從雲清霜的角度剛巧平視夏侯熙剛毅的下巴,再往上那對澄澈的眼眸深處夾雜著流光異彩的光芒和和煦之色,暖若春風。四目相交,眸光凝聚,雲清霜下意識的垂首,耳根一陣發燒,她不安的咬住下唇,因為靠的太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夏侯熙有力的心跳聲和同樣稍顯紊亂的呼吸。

  一隊巡邏的守衛在假山前緩慢經過,夏侯熙怕被人發現,只得將雲清霜摟的更緊。而這樣一來,卻是貼的更近了。相距不過半尺,只覺得她吐氣如蘭,鼻尖充斥著她發間身上淡淡的馨香,蕩人心魄,肌膚白皙透明吹彈可破,登時心猿意馬,心跳急速加劇。

  雲清霜被夏侯熙強有力的臂膀緊緊摟在懷中,又羞又急,頭再不敢抬起。

  待守衛過去,夏侯熙才放開雲清霜。後者桃紅色抹遍雙頰,襯著柔和的月色更顯嬌美絕倫,美麗不可方物。夏侯熙心頭砰然一動,臉上勾勒出平緩的笑意,眼中劃過一抹濃到化不開的溫柔,但只一會,所有的情緒皆消失不見,快的叫人懷疑是不是真實存在過。

  氣氛突然陷入一種莫名的沉寂中,兩人都沒有說話。

  半晌,夏侯熙微掀薄唇,語聲艱澀暗啞,「雲姑娘,方才事發突然,在下唐突,對不住了。」

  雲清霜的聲音低如蚊呐,「不打緊。」

  心還是跳的厲害,仿佛不受她本人的控制。回眸偷偷瞥了眼夏侯熙,發現他的幽深黑眸始終沒有離開過她,忙不迭的轉開視線,可臉噌的一下又被火辣辣的點燃了。心緒起伏,有些難以平靜,而就在這時,一條長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向雲清霜的藏身之處。「什麼人鬼鬼祟祟的藏匿在此?」一聲嬌叱,長鞭被揮舞的勁風呼呼。雲清霜聞得風聲,知道有敵人來襲,她反手一掌,長鞭卷住她的手臂,饒是她閃避的快,衣袖還是被硬生生的撕下一大截。長鞭又是一揮一蕩,眼看著這次就要打在身上,雲清霜怎肯坐以待斃,她一個箭步高高躍起,在半空中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轉身,長袖一抖,將枝椏上的花苞收入囊中,又當作袖箭盡數擲出,雖是無骨花苞,卻凝聚了雲清霜七成內力,逼的那女子收回長鞭手忙腳亂的好一陣抵擋。

  雲清霜淩空飛下,衣袂飄飄間,花瓣漫天飛舞,只見那名女子躲避的動作雖有些狼狽,但神色未見慌亂。她輕功亦不俗,左閃右擋,又有鞭子助陣,好些花苞沒近身前就被她打落,有些因力度不夠近了她的身卻無法傷她,但雲清霜拋擲暗器的手法甚為特別,仍有少許突破重圍落到她身上,甚至割爛了她的衣裳。雲清霜只為報那一鞭之仇,手下還是留了情的,所以儘管那少女看似傷痕累累,其實不過是些皮外傷。

  夏侯熙悄然走到雲清霜身邊,笑了笑,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她完全有能力保護自己,不僅如此,還能做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儘管如此,他還是關切的問道:「你怎麼樣?」

  雲清霜笑著搖了搖頭。

  那女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上盡是懊喪之色,鞭子無力的垂在手邊。

  鞭上長有鱗片,狀似蛇形,雲清霜倏然睜大眼,倒不是因為後怕,而是,她曾經在司徒小姐的閨房內見到過這條長鞭。她擰著眉,表情有些錯愕,「你是不是司徒盈?」

  少女驀然仰起頭,神情是不屑一顧的,「是又如何?」

  雲清霜失笑,不愧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剛被人打敗還可以如此倨傲。不過,這樣倒讓雲清霜對她產生了一絲好感和略微的好奇。她眨了眨眼,施施然笑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張若生的下落?」

  司徒盈喃喃道:「你怎麼知道……」遂驚愕的看住她,「他在何處?你又是何人?你們是……什麼關係?」

  雲清霜和夏侯熙相顧一笑,他們和他……也算得上是患難與共,同生共死過了吧。夏侯熙慢條斯理道:「我們是他的朋友。」

  司徒盈這時才把注意力轉到夏侯熙身上,袖闊肩寒,水雲性情,眉宇間有說不出的光華,她不覺微微有些失神。但隨即面露狐疑,張若生乃一介書生,他絲毫不懂武功,又怎會識得他們?她冷熱一笑,「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們?」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疑惑全然擺在臉上,雲清霜了然的抿唇道:「司徒姑娘,貴莊柴房可以通到哪裡,你該比我們更清楚。」底下的話已無須再說,司徒盈猛然抬眼,綻開如花笑容,「你們快帶我去找他。」

  夏侯熙似乎還有話要說,被雲清霜制止住,「夏侯……公子,」接觸到夏侯熙的眼神,她立刻改口,「我們先回去。」夏侯熙見她似是極有把握,忍住沒有再開口。

  司徒盈一顆心早飛到了張若生身上,根本沒有心思留意他們彼此間的稱呼,但既然夏侯熙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雲清霜自然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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