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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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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文策聽出了他口氣中的拒絕之意,心中一急,竟忘記君臣之禮,跨前一步大聲道,「皇上,你沒聽外面民間已經傳言紛紛了嗎?天下統一契機已現,依國少主蕭祈然,祁王衛聆風,到底誰才是最終稱霸天和大陸的千古一帝。軍中將領也是紛紛猜測,是否要跟聯盟軍開戰,此刻人心惶惶。皇上若不早下決斷,一旦被搶了先機……」 「文策。」衛聆風冷冷睥視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打斷他的話,「你太放肆了。」 文策渾身一顫,幾乎是反射性地跪了下去,顫聲道:「皇上恕罪!」 殿中再度靜寂了下來,文策連呼吸聲也不敢發出,直憋到臉上的冷汗一滴滴落在光滑如鏡的大理石上也不自知。 可是,半柱香那麼長的時間過去後,文策終於還是忍不住心頭沸騰的火焰,再度開口死諫:「皇上,泱泱天下,大好河山誰不想奪誰不妄占。就算……那個依國少主表現得多與世無爭,可畢竟是個尋常之人。如果他真的毫無爭霸之心,當初也就不會建立依國。皇上,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這世上難道還有比天下寶座更令他心動的東西嗎?!」 「比天下寶座更令他心動嗎……」衛聆風嘴角緩緩扯出一個笑容,淡淡道,「自然……是有的。」 那笑容在燭火映照下,在他俊秀無匹的臉上,竟分外璀璨奪目,又隱隱帶著幾縷憧憬哀傷。讓抬頭凝視著他的文策,不由呆了。良久,他才再度開口,聲音沉沉如雨中隨風擺蕩相擊的竹葉,清潤滴水:「便是朕……多半也有。」 然而,也只是一瞬,他已斂起了那憂傷的笑容,凝神道:「傳朕命令,戰事已然結束,一月後祁國國內開始減免賦稅三成,士兵解甲歸田,安心休養生息。短時間內,朕不會再與尹鑰兩國開戰。」 「皇上……」文策一愣,馬上從剛剛的震驚中清醒了過來,詫異地問道,「皇上不趁勝追擊嗎?」 衛聆風淡淡一笑,眼中閃過精光,那睥睨天下的霸氣在他身上展露無遺:「朕要勝便要勝的徹底,而絕不是兩敗俱傷。文策,你看著吧,不必朕進攻,不出半年,尹鑰兩國就會從內部崩塌,到那時,才是統一天下的最好時機。」 文策心中一顫,只覺剛剛那團熄滅的火焰又再度燃燒了起來。統一天和大陸,成就不世霸業,人生來來去去幾十年,有多少人能見到這等盛世,又有多少人能親生參與其中。 他帶著萬分虔誠的心,恭恭敬敬在衛聆風面前磕頭跪拜,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微臣遵命!」能跟隨眼前這個帝王,並向他誓死效忠,是自己此生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天和1262年11月22日,祈然說要與我成親,他是想儘快,我是想不要鋪張,所以婚禮就定在三天后,讓清楚內情的人都哭笑不得。堂堂依國冰淩少主的婚禮竟然不擺宴,不請酒,只寥寥數人參加也就罷了,還搞得如此古怪。 古怪?對了,就是古怪。只因為我堅持要以現代的形式舉行婚禮。在現代,我和哥哥雖然不是基督教的信徒,媽媽卻是的。所以爸爸曾特意為我和哥哥造了一個空中教堂,裡面有一個黃金鑄造的鐘,就是希冀我和哥哥在結婚的時候,能夠讓天堂的媽媽,聽到看到。 如今,我和祈然自然不可能再在那個空中教堂結婚了。可是我仍然希望,可以用現代婚禮的方式,來獲得遠在另一個世界的親人以及媽媽的祝福。 也因為我這任性的要求,所以此刻只餘我和祈然、步殺的房中,呈現了詭異的局面。 「不——可——能!」步殺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那三個字幾乎是從唇齒間蹦出來的,冰冷森寒。說完就走,倒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步殺!」我惶急地叫了一聲,感覺憋在胸口的笑快要溢出來了,忙強自抑下,換上一副哀淒地表情,「步殺,無遊天下,不離不棄啊!你若不答應我便不嫁了!」 步殺背對著我們的身體明顯顫了顫,祈然斜了我一眼,嘴角含笑卻帶著不贊同,明顯在說:你怎麼老愛耍他?我吐了吐舌頭,用眼神回道:我哪有? 步殺大概是被我惡搞太多次了,這回竟是鐵了心不上當,冷冷道:「不做便是不做!」 我啊了一聲,看向祈然,一臉正經痛苦地道:「呐,那我可真不嫁了。」 這回輪到祈然一臉頭痛了,拂了拂額角,明知我是在開玩笑,卻甚是無奈。見步殺就快走到門口了,不由長歎一口氣,忙一個縱身躍到他面前,攔住去路。 「步……」祈然無奈地笑笑,甚是尷尬,躬身作揖道,「兄弟一場,你不會如此無情吧!」 不行了!我忍不住趴在桌上,笑得打跌,又要勉力抑制自己發出聲音讓步殺發現,憋得當真辛苦。 「我不做!」步殺的聲音再冷不起來,幾乎帶了幾分懊惱。估計是太過高超的靈覺,又明顯察覺到我耍人的意味。忽然,眼前黑影一閃,汲血竟然已經到了他手中,往祈然面前橫劈過去。這一刀氣勢雖猛,後勁卻不足,顯然只不過是他惱羞成怒下虛張聲勢而已。 「不是吧!」祈然呆了半晌,慌忙抽出寒血架住刀勢,飄然後退幾步。臉上再掩不住笑意,道:「步,我們兩好久沒打一場了,要比試嗎?」 我看不到步殺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全身如潮水般仿佛融于自然的氣勢。這兩個人如今武功誰高誰低,還真不好說。 步殺冷冷回了個好,卻難掩語音中的興奮。看來如今步殺最大的興趣,竟真的成了探索武道的最高峰。但這卻是好事,至少他有了自己的追求和目標。 祈然眼中詭異的神色一閃,含笑道:「那我們說定了。如果我贏了你便充當神父,如果你贏了,便讓你做伴郎。」 「好……」步殺好字剛一吐出口,立馬便發現不對之處,卻是怎麼也收不回去。從後面看到他漲紅的脖頸,我再忍不住大笑出聲。 「步殺……步殺……!」我慌忙沖過去拉住再不願理會我們兩個的步殺,將笑牢牢抑制在喉嚨口,嘴角扯平,終於擺出了一臉誠摯之意,才道,「別生氣啦,步殺!你聽我說,這個決定並不只是耍你玩的。」 步殺停下了身形,臉色雖仍冰寒徹骨,卻總算是肯耐心聽我說話了。 「步殺,你是我們兩個最好的朋友。」我笑笑,柔聲道,「難道不想親自確定我們的幸福嗎?」 我微微躬身,第一次對步殺行這樣的大禮,誠懇地道:「因為是我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希望由其他任何人代替,所以,拜託你了!」 月色,靜好。 在霧都城的一處隱蔽庭院中,有石桌,石椅,兩個掛在樹梢的精巧花燈。桌上擺著兩壺美酒,幾盤精緻的菜肴。石椅上對坐著兩個讓如練月色也失去光彩的俊秀男子。 祈然將手中的杯舉到衛聆風面前,一臉誠摯渴盼地道:「大哥,這一生是我欠你良多,但我和冰依的婚禮,還是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衛聆風本一直微低著頭,聞言略略抬起,凝視了他一眼,隨後仰首將手中的酒飲盡。 祈然不動也不收回手,臉上沒有一絲尷尬不耐的神色,只是靜靜等著,等著他唯一的親人,最後的答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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