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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


  「在別處朕或許沒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如今我們在暗他們在明,趕來救援的尹鑰士兵多擅陸戰不諳水性,蕭逸飛又不會過分在意尹鑰聯軍的損失……」衛聆風神色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嘴角笑容高深莫測,「更何況,不是還有冰依設計的戰船嗎?此時不滅他們,更待何時?」

  衛聆風的目光集中在前方幾百米遠處登高遠望的傅君漠身上,幽幽的火苗在他眼中燃燒,他冷冷一笑,道:「前後夾攻,孤立無援,三陣……殺降。冰依,你放心,朕必會讓他們嘗到多你百倍的痛苦!」

  我顫了顫,目光複雜地看著他,輕輕一歎道:「謝謝!」

  十日後。

  蕭逸飛和尹子恒躲過了祁國水師的圍殺,帶著身邊僅餘不到百人的手下,狼狽逃入風蘭城中。玄天親自率領的三十萬精銳水師和十萬天甲奇兵,損失甚至未超過一萬,而尹子恒手下近五十萬來援的尹鑰聯軍卻是接近全軍覆沒。

  兼且,最終在無處可逃之下,他們還是踏入了衛聆風精心安排給他們的陷阱,退入風蘭城。卻清楚的知道,即便保得一時平安,死神還是離他們越來越近,那種從侵略者到亡命之徒的轉變,那種從天堂猛然墜落到地獄,時時品嘗死亡帶來恐懼的日子,想必會比直接殺了他們,更殘忍吧。

  只是我可沒這點同情心,尹子恒對步殺的陷害、傅君漠傷害心慧步殺侮辱我的仇,還有蕭逸飛加諸在我、祈然、衛聆風身上的種種痛苦,足以讓我恨他們徹底。

  只是,令我擔憂的是,蕭逸飛真的是那麼好相與的人嗎?這個一代梟雄,即便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絕不可能如此落魄地被擒殺啊!

  「看來,他們終於要拼死突圍了。」祈然的聲音傳入耳中,我猛然一驚,這才發現前方風蘭城的城門竟忽然大開,內裡統一裝束的士兵魚貫而出,四散開去。

  衛聆風眼中精光一閃,朝後揮了揮手,冷笑道:「成憂,傳令點火,奪城!」

  我繞到城牆的左後方,看到成憂面色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淡漠地朝那些著統一純黑鎧甲的士兵下令。我知道,這些都是衛聆風手下最精銳的軍隊——天甲奇兵。他們只會著兩種服飾的鎧甲,或純黑或純白。黑色代表絕殺,白色代表守衛。

  所有的士兵眼中都閃現出渴望戰鬥的光芒,可是他們的臉上卻一如往常的平靜,不驕不餒,不急不躁,果然是精兵。成憂一聲令下,貿昌城門開,天甲奇兵分成兩撥,整齊劃一地沖出城去。

  三萬步兵在前,只管衝殺,一往無前,沒有半分遲疑地攻入風蘭城。

  一萬騎兵在中,呈圓弧形四散開去,團團圍住奔逃往各方向的眾士兵,所到之處,長刀揮起,寒光閃爍,將本就駭然奔竄的尹鑰聯軍嚇得動彈不得。

  一萬弓箭手則登上貿昌城牆,因為從這個城門逃竄之人必要自貿昌城下經過,他們便居高臨下不慌不忙地射出漫天箭雨,屠殺漏網之魚。

  轉了一個圈回來卻沒見祈然和步殺,只見衛聆風,我快步踱到他身邊,正待發問。

  「皇上!」成憂的聲音帶著臨人的自信倏忽間響在耳邊,我嚇了一跳,回頭望去,他卻仿似沒見我一般,一雙灼灼閃亮的眼鏡只望著衛聆風躬身道,「依皇上的意思,尹子恒和冰淩所有勢力已放其逃往霧都方向。另外,不出皇上所料,傅君漠正是往淮河方向潛逃,此刻已經入甕了!」

  我一驚,這麼快?抬頭望向衛聆風,卻只見他一副了然於胸的淡定笑容,點頭道:「傳令,收網。」

  成憂應了一聲,取出黑白兩面令旗躍上城樓最高處,雙手交叉三次,舒展,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手猛然揮下,右手橫劈,成合攏之勢。我正看得入神間,底下原本從容緩慢圍攻的天甲騎兵動了。

  一萬騎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要盡殲如此多的士兵卻還是相當困難的。傷敵一萬,自損三千,所損傷的又是己方最精銳之師,這種事,相信衛聆風是決不會做的。

  果然,他們只退不進,卻是將包圍圈擴大圍攏,包圍圈外殘餘,則由城樓上弓箭手一一射殺,絕不留情。

  我正納悶,如此架勢該由誰來殺敵呢?騎兵的包圍圈忽然便裂了道口子,密密麻麻身著純黑鎧甲的士兵,自風蘭城大開的城門中魚貫而入,我這才想起剛剛沖進風蘭接收城池的三萬天甲步兵,顯然是最為光明正大的伏兵了。他們進入戰陣後,不做包圍,不餘稍息停頓時刻,三人為組,五人成陣,見人見馬即利落砍殺。想來祁國這些驍勇善戰的悍將勇士被這些尹鑰聯軍屈辱地圍攻打壓了一年有餘,早已怒火中燒,恨不能殺光他們洩憤。瞬息之間,哀嚎之聲比是才大了幾倍,鮮血染紅了整片土地。

  我閉了閉眼,即便以我的冷血見到如此煉獄還是有些不忍。再睜開,對上的卻是衛聆風繾綣閃亮的雙眸,那裡隱隱閃現著憐惜和心痛,卻又轉瞬斂去。他回身,右手一伸,正待向成憂下令。

  我沖前一把扯住他衣袖,急道:「不用顧忌我。戰場……本就是如此,我明白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衛聆風,你儘管按自己的想法做下去吧。」

  衛聆風定定地看著我,那雙比寶石更晶瑩的漂亮眼眸明明閃爍著奪目的光芒,我卻看不懂那其中的意思,手上一緊,他已面色淡淡地將自己的袖子扯了回去。

  我訥訥地收回手,撇開目光道:「祈然和步殺呢?為何這麼久不見他們?」

  腰上忽然一緊,我微不可察地顫了顫,聽到衛聆風平靜從容的聲音響在耳側:「朕帶你去親眼看看傅君漠的下場。」話未完,身體已然騰空而起,背後城樓上成憂幾近氣急敗壞又驚惶失措的聲音。

  想起半個月前他戲耍我的舉動,再見他躍到我們身邊一臉鐵青的神色,忍不住便笑出聲來。成憂殺意盎然地瞪了我一眼,可是看到衛聆風一副喜怒不測的幽深笑容,還是悻悻地退到一邊,隨行保護,惹得我又是一陣氣死人不償命的大笑。

  來到淮河附近戰場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卻非那身著黑色鎧甲,一臉陰騭的傅君漠,而是淺衣飄飄,溫和淡笑的祈然以及黑衣黑髮,神色冷漠的步殺。

  步殺仍是最早轉首看見了我們,見衛聆風將我帶來戰場,眼中隱隱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卻只是一瞬,黑眸冰寒如雪,抬手、搭弓、射箭。這把弓,還是祈然命人為他特製,命名「應日」,只因他內力實在太過驚人,往往一箭就能將一把普通的弓弦崩斷。

  話說呼嘯聲響,圍堵到我身後的四個漏網士兵均被一箭秒殺。雖知有成憂在多半不會出事,還是禁不住心裡一暖,朝他露出個笑容。

  緊接著卻是眼前一花,待回神,笑意盈盈的祈然已經到了眼前,只是那笑,那盯著我腰間的藍眸,總覺得寒氣森森。

  「大哥。」他抬起頭來,笑得一臉溫和,卻是在這燦爛的陽光下也讓我一陣顫抖,「西面戰事已經結束了嗎?」

  衛聆風挑了挑眉,鬆開一直攬在我腰間的手,淡淡道:「祈然,莫要太大意了。別忘了,鑰國軍中多的是擅長水戰之人。」

  祈然把我拉到身邊,抬頭謙和地笑道:「大哥說得是。不過,大哥也說過,祁國的水師精銳無雙,我今日也想親眼見識一下。」

  這下連衛聆風臉上也露出無奈好笑之色,忍不住道:「就為了這個,你便特意留下防線的破綻……不,也不是……」

  衛聆風眼中精芒一閃,嘴角勾起抹悠然的冷笑,沉聲道:「痛快地殺死魚兒,不如欣賞它在網中掙扎的痛苦。祈然,看來你也不比朕良善多少啊!」

  祈然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將我攬在懷裡,灑然道:「良善?大哥,他辱我妻子,傷我朋友,欺我兄弟,我為何要對他良善?」

  衛聆風看看我,淡淡一笑,轉身走向戰場,並不搭話。

  「既然來了,就乖乖待在我身邊,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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