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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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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然眼中精芒電閃,混合著森然殺機、純然欣慰和黯然痛苦的三種矛盾感情,在他絕世的臉上緩緩沉澱,終轉為無可取代的堅決,沉聲道:「不試過又怎麼會知道呢?大哥。」 衛聆風晶瑩修長的五指緩緩攤開,掌心靜靜臥著一塊瑩潤剔透的白玉,映著殿中的燭火熠熠生輝。他緩緩握緊了左手,聲音低沉卻平靜,一如那張看不清喜怒的俊秀面容:「父皇……蕭逸飛,終於還是把我們逼到絕境了。」 「朕要讓他們佯敗,繞過隱翼邊境,與你的軍隊回合,直取貿昌……」 祈然一愣,眼中的光芒亮了起來,沉聲道:「隨後兩面夾擊,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拿下隱翼。佯敗,以命換時機嗎?的確,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只不過……」 衛聆風笑笑,快步走到案前,取出一張簡易地圖,指著一處道:「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隱翼與通商城市貿昌不同。他可以說是祁國的邊塞,所以易守難攻。當初若非逼不得已,朕決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城池。只是,沒有人比朕更清楚,隱翼穩則穩矣,卻有一個最大的缺點。」 祈然愣了愣,抬頭問道:「是什麼?」 衛聆風微微一笑,收回修長白皙的手指,沉聲道:「水路。」 「青芝,主明目,補肝氣,安精魂,仁恕;甘草,主治五臟六腑寒熱邪氣,堅筋骨,長肌肉,倍力,金創,尰,解毒;天門冬……恩?……」我歪頭想了想,隨即一笑蹭地從椅子上跳起來躥到握卷讀書的少年面前,問道,「祈然,這個子母草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書中沒有詳細解釋呢?」 祈然放下手中的書湊過來看了一眼,臉上溫和的笑容一頓,眼中閃過尷尬之色,咳嗽了兩聲,才道:「這個子母草……女子服食以後……會出現假懷孕的徵兆和脈搏,連名醫也很難診斷出區別……冰依,你還是繼續看其他吧。」 「假懷孕?!」我滿臉驚奇地叫道,「是真的嗎?對身體有沒有影響?我可以試試嗎?」連現代都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效用的藥。 「咳咳……」祈然被我的話嚇得直嗆,半晌才勉強緩過神來,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紅暈,踟躇道,「你試了也沒用,這子母草對身體並沒有傷害,只不過……」 「……水姑娘,水姑娘,該喝藥了。」 我一驚,回過神來,甩了甩腦袋,晃去那久遠的記憶,接過丫鬟小月遞來的藥,捏著鼻子一口氣灌進肚裡。安胎藥……唉,真不是人喝的。 「冰依,今天感覺怎麼樣?」溫婉柔和的聲音忽然自門口響起,帶著濃濃的關心。 我心中一暖,抬頭望向來人如水般剔透晶瑩的面容,笑道:「好多了。婉柔,謝謝關心。」 來人正是江南第一名妓女,蘇婉柔。七日前,她被蕭逸飛叫來照顧我飲食起居,當然順便監視。說起來,對蘇婉柔這個人,雖然相識不深,而且基本上都處於敵對立場,可是,卻從來都是憐惜多過仇視的。更何況,我後來才想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就是她。當日,傅君漠能夠及時趕到救下我,恐怕就是她去報的信。 婉柔淺淺一笑,隨即面容端肅起來,沉聲道:「先生讓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 我微微一愣,抬頭望向她。只見婀娜的嬌軀微微一側,一個身穿暗白色緊身服的瘦小身影便擠了進來,定定立在我面前。 我揉了揉眼睛,使勁地揉,隨即愣愣看著那清俊的小臉,晶亮的眸子,微微冰冷的氣息,一股酸痛到想哭的情緒猛然間湧了上來。我連忙眨了眨眼,啞聲道:「心……洛……?」 來人笑了笑,一年的時間在他幼嫩的臉上刻下了滄桑的痕跡,成長的證明,他走到我跟前看著我,金銀雙色的眼睛熠熠生輝:「小姐。」 他……叫我小姐,我緩緩站起身來,原來只到我胸前的身體,此時已經及到了我下巴。原來烏黑如濯石般的眼睛,此刻染上了異樣的色彩。可是,他依舊是心洛,清冷地笑著,依偎在我懷裡,叫著我小姐的心洛啊! 我猛地伸手把他摟進懷裡,緊緊抱住。感覺到他忽然的僵硬,和微微的顫抖。隨後,小手繞過我,緊緊地回抱住我。 對不起,對不起!心洛,明明說過不會再丟下你,卻一次次把你遺忘,真的……對不起! 待情緒穩定下來,房中也只剩下我和心洛兩人。想不明白蕭逸飛為什麼忽然對我那麼好,這七日來不說錦衣玉食,照顧周到,就是偶爾想出去走走,他也是不多加阻攔的。現在更把心洛送到我身邊,難道真的只因為我懷了祈然的孩子,冰淩的希望。 不做無謂的煩惱,我牽過他的手在一旁坐下,問道:「心洛,你怎麼會在這裡?小遲呢?」 心洛眼中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逝,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垂下,良久才用清冷稚嫩的聲音道:「小姐別擔心,哥哥為保護我受了傷,此刻正在先生處修養,不礙事的。」 我點了點頭,總覺得再見後心洛的態度與我疏遠了很多,忍不住拽過他手臂,正待問他如何會在蕭逸飛手中,卻見他秀氣的眉微微一皺,低低呻吟了一聲。 我一驚,猛地扯過他小手撩高,待那原本白皙細瘦的手臂帶著輕輕紫紫的血痕呈現在我眼前時,心口仿佛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立時便痛得發麻。 「心洛,對不起,對不起……」我輕柔地擦過那一條條猙獰的傷痕,有的黯淡泛青,有的卻鮮豔奪目顯然是新添的,只能一遍一遍哽咽重複著。 心洛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隨即斂去,收回手,笑道:「這怎麼能怪小姐那?心洛知道,小姐也是身不由己。」 我愣了愣,心裡有綿綿密密的感動,正想說話。一雙溫涼的手已然抬高輕輕擦揭去我臉上的淚痕,柔聲卻堅決地道:「小姐,雖然心洛受了很多苦,卻也變強了,以後,就讓心洛來保護小姐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久郁於胸的心情一下子便陽光明媚了幾分,手指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道:「人小鬼大的傢伙,你不是也自身難保嗎?」 心洛癡癡一笑,隨即如往常一般膩到我身邊,眨巴著大眼睛,問道:「小姐,你懷寶寶了嗎?寶寶的父親是誰啊?寶寶漂亮嗎?」 我心頭咯噔了一下,象吃飯忽然硌到沙子那般難受,呆了半晌,才勉強扯出個笑容:「嗯,寶寶……很漂亮,心洛如果見到,一定很喜歡的。」 心洛看著我怪異的表情,臉上露出迷惘之色,隨即又不在意地拋開,耳朵貼到我腹上,稚聲道:「小姐,寶寶會動嗎?」 我不由好笑,心道:別說根本就沒寶寶,就是有,只不足三個月怎麼感覺得出來?正待說話,忽然渾身一震,撫在他柔軟髮絲間的手微微一顫,隨即又恢復一臉的平靜。 只因心洛貼著我的身體,低聲卻無比清晰地說:「小姐,少主已經到鑫源城了,心洛可以替你送信出去,讓他來救你。」 天和1262年七月初。 被尹鑰聯軍佔領的依國岳陽分國忽然於城樓內起火,於此同時,停靠在鑰國與岳陽交界處的鑰國水師忽然受到猛烈攻擊。 駐紮在岳陽戰場前的依國軍隊在敵方手忙腳亂之際,趁勢收回了岳陽,並將尹鑰聯軍逼入原汀國所屬的葫蘆口,百萬水陸大軍,竟紋絲動彈不得。 經此一役,鑰國損失慘重,但尹子恒所率領的四十萬大軍卻幾近完好無損。且鑰國大將蒙闊抓獲在岳陽城內放火疑犯,竟身配尹國兵器,蒙闊對尹子恒心生懷疑。 至此,依國終在與尹鑰對戰中全面扳回敗局,甚至轉而威脅到鑰國的存亡。同時,這個戰場的勝負,也牽制了祁國鑫源戰場的起落。傅君漠憂心戰火燃到鑰國境內,同時也懼怕尹子恒會對鑰國趁火打劫,不由加快了對鑫源戰場的進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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