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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我猛地撇過頭,單手捂住嘴巴,不住幹嘔。腸胃抽搐,氣血翻騰,卻偏偏嘔不出東西來。心裡不禁哀歎,子母草這藥未免也太扯了,不用連反應也這麼逼真吧?

  「誰敢再說一句,這就是下場。」傅君漠冷冷環視了臉色發白的眾人一周,最終落在我身上。

  下顎猛地被掐住,緊接著是右手手腕,傅君漠狠狠將我扯前幾步,一抬頭,那張冷酷陰狠的臉就近在眼前。

  他嘴角輕揚,那笑容說不出的輕蔑憤恨,聲音冰寒:「差一點忘了,若兒你全身上下都是紮人的刺。」

  說完,他左手猛然一扯,絕已經從我手腕脫了出去。我心中一驚,臉色又白了幾分。

  「怎麼?很意外嗎?」傅君漠單手制住我掙扎的雙手,也不管是否在眾人面前,另一手粗暴地摸過我全身,冷冷道,「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對你手下留情嗎?」

  我心底暗自慶倖把手槍留在了衛聆風那裡,面色卻平靜下來,任憑他施為。

  下顎又是一痛,一粒帶著腥味的藥丸被塞入口中,重重一拍一順,便吞了下去。

  腸胃又是一陣翻滾,我猛地撇過頭,幹嘔不止。

  「放心,那不過是暫時廢去你武功的化功丸。」他不容抗拒地捧住我的臉,冰涼的指尖輕柔擦去我臉上的點點血跡,笑得殘酷無情,「本太子怎麼捨得如此輕易殺了你呢?」

  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洶湧翻騰的恐懼,平靜地看著他,開口:「我要見蕭逸飛。」

  傅君漠臉色猛然一變,狠狠將我推入士兵中間,冷喝道:「你就這麼想死嗎?」

  「沒那麼容易!」他暴躁地甩了甩手,聲音淩厲地駭人,「帶她去水牢。沒本太子命令誰也不得動她!」

  我長歎了一口氣,強壓下胃酸的翻滾,踩著滿地鮮紅,緩步往水牢走去。看來……短時間內是見不到蕭逸飛了,一切只能隨機應變……

  說起來,我已經是第三次下獄了。只不過前兩次,進去的無聲無息,出來的卻都是驚天動地。那兩次,關押我的人是祈然和衛聆風,再怎麼艱苦也算不上絕境吧。只是這一次,處境就堪憂了。

  當我被毫不留情地押入水牢時,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才知道,這已經不是用堪憂可以來形容的了。

  及腰深的水,黑渾渾的,也不知道喝下去會不會死人的那種渾。偶爾有水蚤在上面掠過,可以想像水底水生動物的豐富。俯首望去,水牢裡只關了十人不到,有幾個看上去很面善,是祁國的將領,估計是被俘虜的,他們的半身都浸在水中,臉色發紫發青,全身瑟瑟發抖。

  那個最年輕的男子,濃眉大眼,卻憔悴的雙頰凹陷,眼眶發黑。他第一個抬頭看到了我,然後便震驚了,難以置信地叫道:「娘娘?!」

  我看到他赤裸的上身正貼著幾條水蛭,沒命地吸著他的血,然後變得鼓鼓的脫落。可是他的雙手,腰身,估計還有雙腳都被固定住了,半分動彈不得。

  靠!傅君漠這個王八蛋,居然把我一個女人關到這種鬼地方來,還敢說不會這麼輕易要我的命?!

  胃裡又一陣翻滾,我立時由詛咒傅君漠改而詛咒子母草那株爛草藥。我幹嘔了一下,又勉強抑制住,朝震驚的眾人露出個苦笑。

  忽然,一陣灼熱之氣從丹田緩緩升起直沖我四肢百骸。我驚叫了一聲,隨即只覺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竟連普通的站立,也做不到。

  身後一雙結實粗糙的手扶住了我,隱約間我看到身後士兵猶豫的臉,聽到底下祁國將士怒喝的聲音,一時卻聽不清楚。

  待藥勁終於緩和過來,我總算恢復了聽覺視覺,但運用體內真氣,卻發現丹田中空空如也,顯然,內力被抑制住了。

  絕被奪走,內力全無,手槍又不在身邊。我忍不住苦笑,這算不算是山窮水盡呢?

  「藍姑娘……藍姑娘……」

  我一驚,回過神來,這才醒起他們是在叫我,忙應了一聲。

  鑰國的士兵望瞭望我,又相互對望了一眼,眼中均露出憂色,終於由剛剛扶住我的那人,踏前一步微微行禮道:「我們奉了太子之命必須將你關押在這裡,對姑娘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這個人長相雖不起眼,卻很耐看,眼中有著不比常人的冷靜和智慧。

  我扯出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聲音微顫:「一定要下去嗎?」

  那人抬頭望了我一眼,神色多有不忍:「太子的命令不可違背……」他頓了頓,豎起粗短的食指點了點右前方,續道,「水牢的右邊盡頭,水勢最低,只及膝蓋。而且在那裡有一階石梯,我們不鎖住姑娘雙腳及腰,這樣水就只及鞋面……」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忍不住歎了一息:「我們能為姑娘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我點點頭,心頭的恐懼終於少了幾分,輕聲道:「謝謝!」

  腳下趟著冰涼的水,鼻尖聞著似有若無的腥臭,耳中聽著祁國眾將憤怒發狂的大叫,我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天哪!這種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啊!

  鑫源城牆上,衛聆風一身暗白繡金錦袍,頭髮用金冠高高束起,夏日的風夾雜著絲絲暑意,劃過他耳畔。他雙手負後,面無表情地望著全無景物的遠方天際,嘴角忽然扯出一抹冷笑,嘲諷的聲音讓身後本就伏跪在地的人,愈加垂頭:「朕的話,沒聽明白嗎?你們可以下去了。」

  「皇上……」伏跪眾人中一個唯一的白袍書生,拖著兩腿跪爬到衛聆風面前,不斷叩首,「皇上,請您責罰微臣吧,是臣煽動那些士兵跪到娘娘殿外的,跟他們都無關啊!」

  衛聆風笑容更冷更甚,緩緩回過頭來,居高臨下俯視著他,聲音平緩的幾乎算得上溫和:「朕並沒有處罰他們,你又自請什麼罪呢,任志義?」

  此人正是玄天身邊的副將兼軍師——任志義。

  「皇上!!」伏跪的將領中年紀最大的,也跟著跪了出來,重重磕了個頭,啞聲道,「皇上!我們知道不應該冤枉娘娘,更不應該詆毀她。皇上你要怎麼處罰臣下都沒有關係,可是……可是絕不能不讓我們參戰啊,保衛家國是我們一輩子的夢想……如果……如果不能親自守護祁國,守護我們親人……我們這些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皇上,求你收回成命吧!」

  「皇上!俺們這就打過去,殺他娘的落花流水,把娘娘救出來!!」

  「皇上!求您收回成命吧!!」

  一地的人都在磕頭,磕得碰碰直響。衛聆風卻只是淡淡拂了拂袖,輕描淡寫地淺笑道:「你們愛跪,就在這裡跪到明日吧!」

  「玄天!」衛聆風笑容劇斂,抬頭望向一臉淒然站在不遠處的玄天,正色道,「立即調集天甲三萬步兵,一萬弓箭手。普通士兵五萬,齊集了來向朕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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