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瀟然夢 | 上頁 下頁 |
二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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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還有話想說,可是看到我冰冷的表情,聽到我淡漠的聲音,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長長的走道,一路無語。 飯菜並不豐盛,卻非常精緻,都是易消化的東西,我在心裡暗想,感情衛聆風以為我穿越要花個十天半個月,怕我的胃一時受不了,所以上的都是清淡類食物。想來雖覺好笑,卻還是感動居多,衛聆風會考慮這麼多…… 「別再夾了!」我苦了張臉,努力往嘴巴裡塞食物,含糊不清道,「你自己都不用吃嗎?」 衛聆風目光時時落在我身上,溫柔、寵溺而憐惜,聽我抱怨,也只是淡淡回道:「朕發現這次回來你又瘦了不少……」 「嗚嗚嗚——」外面忽然響起號角之聲,衛聆風的聲音頓了頓,俊朗的雙眉微微皺起,隨後展開,繼續將菜夾到我碗中。 我緊盯著他,卻除了剛剛那一瞬無法從他臉上找到任何破綻,原本想問的話吞了回去,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你如果有事就先去處理吧。」 衛聆風起身踱到我面前,瑩潤如玉的十指撫過我面頰,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吃完飯先在這裡看會書。乖乖等朕回來,不許離開知道嗎?」 「好……」我乖巧的點頭,心裡暗暗加了兩個字,才怪。 他滿意地轉身離去。我一見他身影消失,用最快的速度,秋風掃落葉式,將餐桌上喜歡的食物吞光,直到肚子確實飽了,才從軟椅上跳起來換上宮女服飾,穿上鞋襪,往外跑去。 宮女面露難色地攔住我,聲如蚊蠅:「娘娘,皇上說過……」 她驚恐的面色,和勸阻的話語定格在那一刻,我收回點穴的手,向她做了個告饒的姿勢,向號角響起的方向跑去。這一年,我離開的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對地形不熟悉,我七轉八轉,結果把自己給轉暈了。明明擂鼓聲就在耳邊,我卻不知該如何穿透這層層高牆。 耳邊忽然隱約傳來呻吟之聲,我仔細聽了聽,有些驚詫,夾雜在漫天的擂鼓聲中,被掩蓋了許多,卻能確定是從我左前方發出來的。 我又摸索了好一會,轉過一個彎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竟是……軍營。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被眼前鮮血淋漓的景象嚇呆了。傷殘,斷肢,胸膛破孔,額角冒血,什麼樣的傷兵都有,那些哀戚地呻吟之聲,與漫天的擂鼓聲交織在一起,分外蒼涼恐怖。 「去幫忙燒熱水!你,說你呢!現在人手不夠,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快過來幫忙!」一個軍醫模樣的中年男子將一個血腥味濃厚的空盆塞到我懷中,見我仍愣愣的臉色發白,忍不住便推了一把。 我將熱水端到那軍醫面前,他拿手觸了觸,滿意地點頭:「溫度正好。小丫頭,你給我打個下手吧。」 我點了點頭,穩下心神,用最節省時間的方式將醫用器具一一遞給他。在無游組時,事實上再恐怖的病人我們也醫治過,只是,沒有如今那麼龐大的規模。而且,多數動手的都是祈然,我只是從旁幫忙照顧。 「好!下一個!」軍醫抬起頭,額上的汗珠眼看要淌下,一塊潔白的紗巾適時擦上他額頭。他驚訝地看了我,以及撕壞的衣服一眼,還來不及說話,下一個病人已于此時被抬了過來。 我放眼看到身後那些呻吟的病人,軍醫雖多,傷兵更多。我眉頭一皺,道:「師父,讓我來幫忙吧!」 說完,也不待他回答,已拉了個四肢俱全的士兵去幫忙。那士兵真以為我是軍醫的徒弟,也不疑有它。我的速度和醫治質量明顯要比那些軍醫高了很多。 到後來,他們雖目露驚訝之色,卻也學著我,先將塗了麻藥的銀針紮入傷口周圍大穴,再行取箭療傷。處理後的傷口就用酒精消毒,隨後裹上白紗布。 「沒有紗布了!」我處理完一個士兵的傷口,回頭大叫,「還有紗布嗎?」 一個軍醫將一卷所餘不多的紗布遞到我手中,臉露焦慮之色:「紗布,包括藥材又快沒了!現在哪裡分得出人手去採集傷藥,又到哪裡去找這麼多紗布。」 我一愣,順手接過紗布,一邊包紮,一邊想著,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搞齊這些。 醫治傷兵,同時卻也是能最快瞭解此刻局勢的。祁國、依國遭尹鑰聯軍圍擊,我此時是在祁國鑫源城,祁依兩國形勢危急……唉,沒有一個是好消息!奇怪,祈然和步殺去了哪裡? 我沒有領兵作戰,奇謀破圍的本事,想解決眼前的困局,憑我那細枝末節的現代知識是完全無用的。但,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或許,能想出辦法更好的治療傷兵也好。 如今,已經不是藥材紗布的問題,而是軍醫人手明顯不夠的問題,就算只是普通心細之人也好,至少能幫忙打下手,包紮傷口。可是,於這種危難時刻,除了滿心倉惶的百姓,都忙著抵禦外敵……等等!我眼前猛地一亮,站起身來,對了!百姓,我怎麼會忘了這麼大的助力呢!所謂全民皆兵,才是最強大最可怕的戰力。 一想到此,我忍不住為這個計劃的可行性興奮起來,細細思考著,習慣性地開始來回踱步,卻忘了這裡不是空曠的大廳或山洞,結果腳下一個絆索,我趔趄著差點跌倒。 耳中聽到一聲呻吟聲,我露出個尷尬的笑容正待道歉,卻忽然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瑩若?!」 我一愣,抬頭,驚叫道:「劉錦鴻?」 雖然他現在看上去臉容憔悴,雙眼無神,形容狼狽,但不是我在藍家曾經的好友劉錦鴻,又是誰? 劉錦鴻面色奇異地看著我,欲言又止:「瑩……瑩若,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 我笑笑,道:「二哥和二姐他們還好嗎?」 劉錦鴻神色一暗,聲音沉沉地落了下去:「劍雲死了,藍家的人,除了瑩月都死了。瑩月……瑩月她……瘋了。」 「什麼?!」我驚叫道,「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年前……」劉錦鴻捧住臉,痛苦地叫著,「是一年前那場魔音……是……」 「皇上駕到——!!」外面傳來惶急的吆喝聲——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心道糟了,想避開去,又怕來不及,見所有士兵軍醫,有傷沒傷的都掙扎著跪了下去,忙跟著跪下,只求別被看見。 耳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我一驚知道是成憂,只聽他道:「皇上有令,傷兵免跪!其餘人做你們自己的工作,皇上只是來這裡尋個人。」 我打了個抖,正待神不知鬼不覺地往後移,身前驀然感覺到涼颼颼地冷風。只見人群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人人露出疑惑不安的神情,卻在那天生的帝王面前,絲毫不敢顯露出來。 通道的盡頭,一身錦衣玉袍,威儀四射的衛聆風正含笑看著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讓我生出陣陣寒意。 我心道,破罐子破摔得了。索性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嘴角勉強扯出個笑容。 「玩夠了?」衛聆風抬手擦掉我臉上的血跡和污漬,我看到他雪白的衣袖上漾開鮮紅,忙退後幾步,尷尬道,「不!不用了!回去洗洗就好。」 手腕一緊,我又硬生生被拽了回來,僵硬灼熱的呼吸吐在耳畔:「想讓朕當眾抱你回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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