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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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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已經變得凝厲無比。只聽得跪在地上的兩個青年,心裡一陣顫抖,悔疚之心、不甘之意,攪得他們雙目通紅。 騎兵退,步兵持盾而上,後面跟得是身體最為羸弱,某些情況下卻最能傷敵的弓箭手。 衛聆風低頭,看到十萬大軍的中帳,一身玄色盔甲的傅君漠正抬首冷冷地看著他。忽然,手中令旗一舉,如落雨般的箭矢,朝著祁軍疾射而去。 「成憂!」衛聆風扶住鐵欄的手驟然一緊,沉聲道,「不論生死,去把玄天帶回來!」 「皇上,恐怕……不行。」成憂眼望前方,雙目射出森然的殺機。 衛聆風微微一怔,抬頭,前方高臺上那一抹蔚藍的身影映入眼中。 蕭逸飛,衛聆風的瞳孔猛地一陣收縮,交戰了如此之久,竟是第一次看到他露面。他的手中,握著一把血色通透的長弓,此時正悠閒地立在高臺上,搭箭,拉弦,閃著藍光的箭尖直指自己。 衛聆風在心底暗歎了一口氣,看著已經完全陷入包圍圈中的玄天等人,知道此刻即便是強如成憂,也已經失去最後營救的時機了。 一將功成萬古枯!冰依……好一個一將功成萬古枯! 帝位,權利;名將,城池;忠臣,百姓。朕究竟該先保哪個,又該棄哪個呢? 衛聆風掩去那一閃而逝的痛色,神色漠然地繼續望著城牆下,激鬥中的戰場。 玄天知道,自己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了,自己親如手足的兄弟,一個個倒下了。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恐懼和絕望,只有不斷衝殺,不斷斬敵的堅定信念。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雙。他是玄天,祁國年僅三十歲的護國將軍玄天。除了那個年輕的帝王,有誰會大膽啟用他這種只有戰意沒有謀略的人做一國神將;除了那個年輕的帝王,又有誰能在兩國三股勢力的圍攻下,支撐到如此地步? 他說,朕要的就是你對戰爭天生的敏銳,你什麼也不需要考慮,只需將你對戰爭的渴望全體浸淫在戰場上即可。 他說,誰說莽將不可為帥,朕就是要將你培養成戰無不勝,人人畏之膽寒的護國神將。 然而……然而自己還是辜負他的冀望了。提拔李封和司徒雷,本是希望借助他們不凡的背景和軍中的威信,獲得朝廷固有勢力的支持,也讓皇上不用為了激勵士氣,時刻處於危機之中。然而,自己到底還是低估了他們的衝動和不成熟…… 他玄天死在戰場沒有關係,可是,在這種危急的情勢下,卻讓那個年輕的帝王失去親手培養的將軍。這種罪,這種失職,自己即便死一百次一萬次,也是遠遠不夠的。 大腿上驀然一痛,玄天在馬上的身體晃了晃。從來沒有覺得身上的盔甲如此沉重過,眼前是灰色是黃色唯獨沒有白色,耳中斷斷續續地充滿了士兵的呼喝聲,嘶吼聲,傳令聲,持戟的手,殺的麻木了,連再提一下的力氣也沒有。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要死了,死在這戰場上,死在最該屬於他的地方…… 細雨飄 清風搖 憑藉癡心般情長 浩雪落 黃河濁 任由他絕情心傷 「什麼聲音?」指揮著戰局的傅君漠手上動作猛然一頓,沉聲問道。 「聲音,戰場上如何會有聲音?」他身邊的軍師凝神傾聽了一下,忽然臉露震驚之色,抬頭道:「太子,是歌聲,好像是從天空傳來的!」 上方,一身藍袍的蕭逸飛,放下了手中弓箭,神色端凝地望向蔚藍的天空。 放下吧 手中劍 我情願 喚回了 心底情 宿命盡 成憂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緊緊挨著衛聆風,抬頭望天:「皇上,這聲音是……?」 衛聆風怔怔地望著萬里無雲的晴空,驕陽灼目的強光讓他微微眯起了眼。 「撲通——撲通——」胸口在一下下的跳,那是什麼感覺,那是怎樣的雀躍,他猛然握緊了抓住圍欄的手,直緊到骨節泛白,青筋顯露。 轟隆——一聲巨響,天地如被什麼遮住般驟然一暗,黑沉到伸手不見五指,黑沉到所有激戰中的人都從殺戮中清醒過來,減慢了手中的動作。 悠揚悅耳的歌聲,一點點響亮,一點點飛揚。忽然,一道五彩的曙光自黑沉的天空亮起,一道耀眼的閃電在戰場上方劃過,猝然擴散到整個長空。 只不足一息,天空……再次大亮。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蔚藍晴空,萬里無雲,只有那淒美卻悠揚的歌聲,仍在這天地間,回蕩回蕩。 為何要孤獨繞你在世界另一邊 對我的深情怎能用隻字片語寫的盡寫的盡 不貪求一個願 深山,幽谷,密密叢林,迷途石陣中,一個黑衣的男子靜靜抬頭望著天空,漠然,無語。 一道青色的懸影不知是何時出現在他身邊,蒼老的聲音帶著閱盡紅塵的通透和疲憊,祥和地道:「步殺,你要走了嗎?」 步殺點頭,沒有半分猶豫,沉聲道:「她回來了。」 青衣老人臉上露出無奈之色,搖了搖頭,又覺好笑:「到底是怎樣一個丫頭……你的傷已經好全了,武功也比以前更精進,放心的去吧。只是,替我帶一句話給那丫頭……」 步殺怔了怔:「什麼話?」 青衣老人嘴角溢出半分冷酷,半分慈愛,淡淡道:「你告訴她,她若再敢讓我心愛的徒兒傷心,我會讓她……永遠失去祈然。」 步殺挑了挑眉,黑眸中閃爍的光沉澱的信念堅如磐石,誰也動搖不得。他將汲血刀收入懷中,冷冷道:「我會轉達的。」 謝煙客望著那決絕而去的背影,想起因毒發仍躺在木屋中的洛楓,忍不住歎了口氣,抬頭望天。 悠揚的歌聲仍在盤旋、飛揚,謝煙客再度好笑地搖了搖頭,語帶苦澀:「這一個兩個的……到底是……」 鑰國浦沿遊牧族。 「啞醫生,啞醫生……」小敏兒手裡拽著一枝碧綠的草,奔跳到一身淺藍長衫的少年身邊,興奮地叫道,「啞醫生,我采到鷲尾草了,敏兒比哥哥快哦!」 後面跟著個一臉怒色的小男孩,悻悻地沖到少年面前,瞪了她一眼:「那是我先看到的。」 「是你先看到又怎樣,加里你還是哥哥呢!我……」 又想起你的臉,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裡柔情似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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