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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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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竹韻,你說如今太子率領的主力和尹國軍隊雖然合力攻下了銀川國,可是想想到時分利,我們鑰國能占到多少好處。可別白白便宜了尹國那群兔崽子啊!」 「星子,你們都把祁國那戰想得太輕鬆了。」士兵中一個看起來略顯文雅睿智的青年,沉聲道,「你們以為祁王是那麼好相與的人嗎?三月前那場戰爭,事實上,祁王的計謀當真已經是算無遺策了,只可惜依國的領軍之人始終不夠成熟,未能及時響應祁王的策略,將尹鑰聯軍攔腰折斷,否則,此刻幾乎被全軍覆沒的,就不是祁國,而是我們尹鑰兩國了。」 青年頓了頓,長歎一息,口氣卻有著淡淡的敬佩:「可是,就在如此絕境下,還是讓祁王給找到了生路,更讓他重重打擊了尹鑰聯軍三分。你們說,有誰會想到,他會把貼身守衛他的隱衛,以及三萬天甲騎兵撤出去,星夜繞過淮河襲擊尹鑰輜重糧草呢?又有誰會想到,在那樣的決戰場上,他會為了蒙蔽太子和尹王,而讓士兵升起雙倍的爐灶,舉起雙倍的軍旗,以至於我們直到糧草全然被毀時,還在歡呼勝利呢?」 眾人聽那青年細細道來,眼中都露出恍然和恐懼之色,只覺這祁王果真是智計決斷到了極點,實是不愧為天下最強大之國的君主。 青年雙眉緊皺,語氣無奈,續道:「所以,如今尹鑰兩國聯軍雖攻入了祁國境內,只是糧草不足,這嚴冬臘月下霜寒的天氣兵困馬乏,戰線卻越拉越長,情況實在不樂觀啊!」 那個來押少年走的大漢狠狠踹了漸漸被雪花濡濕的光禿土地,罵咧咧道:「他奶奶的,現在蒙將軍又在依國風遊戰場受了傷,也不知道這場仗何時才能打完!」 「喂!臭啞巴,我說你走那麼慢是不是想偷聽我們說話啊?!」 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並不答話。 「一個啞巴醫生還敢這麼囂張,信不信老子我……」 「算了老蔣,」身邊的士兵忙拉住他,勸慰道,「他一個啞巴就算聽到了什麼又能怎麼樣,何必跟他過不去呢?將軍的傷還要等他去治呢!」 「奶奶的,老子就是看不慣,他一個啞巴醫生,裝什麼清高,還成天戴著個面具,有什麼見不得人嗎?」那被喚作老蔣的人雙目一寒,忽然喝道,「喂!你不會是奸細吧?快把面具摘下來老子瞧瞧!」 原本待要勸慰的眾人聽到此話不由心中一寒,各自暗思,若真是奸細,可不害了將軍性命。於是都閉口不言,等著那少年自動摘下面具來。 少年低垂著頭,看著雪花擦過單薄的長衫一一落入土中,神色平靜而寧和。直到老蔣的暴喝聲傳入耳中,周身的氣氛終於慢慢凝固起來,少年在心底微歎過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 他清冷卻詭異地含著淺笑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老蔣身上。 「看……看什麼看?!」老蔣幾步沖到他面前,手牢牢拽住刀柄,大喝道,「老子叫你——」 聲音,嘎然止在翩然飄落的雪花中,一抹淡淡的紅,順著老蔣灰黑的盔甲緩緩流淌,最終落入草木乾枯的地底。 血紅色的光,仿佛帶著優美而淒然的節奏,隨著洋灑飄落的雪花,在風蕭中翩然舞動。 雪落,身停,而風不止。 少年靜靜地立在風中,風揚起他如絲緞般豐厚光澤的長髮,拂過他比雪更為晶瑩清透的絕世面容,劃過他比天空更蔚藍悠遠的深邃雙眸,靜靜地,靜靜地……美輪美奐,風姿佼然。 那個被叫做竹韻的青年,身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液,手中抓著一個被生生捏碎的銀灰色面具,牢牢地望著那少年,竟是滿臉的驚駭和無法置信。 「藍眸……絕世……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你……依國少……」青年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頹然倒地,生機斷絕。可是,他的雙目卻仍舊大睜著,溢滿驚恐,難以瞑目。 少年神色淡漠地瞥了眼地上碎裂的面具,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根銀色絲繩,將打鬥中散落的長髮束攏。隨後又取出另一塊完好無損的銀灰色面具戴上,轉身離去。 20×年5月3日上懷市。 剛從圖書館回來,偌大的房子裡面空蕩蕩的,漆黑一片,我有些奇怪,按理說這個時間,爸爸和哥哥應該都在啊!我貼上手掌,大門發出機械的指令聲,隨即緩緩打開。 我推開客廳的門,想去取掛在牆上的開關遙控器。忽然心中一動,明顯感覺到屋中有人,正待喝出聲,卻只聽啪的一聲,緊接著一道刺眼的光射來。 我眨了眨眼,有些呆怔地望著眼前三層的豪華大蛋糕,喃喃道:「今天誰生日?」 離我最近的小雨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冰依,你不會連自己的生日也忘記了吧?」 「誒?我?」我愣愣地看了眼哥哥,「今天5月3日了?」 哥哥眼中微微閃過笑意,大步走到我面前:「冰兒,生日快樂。」 原來,已經5月3日了,我扯出一個笑容,看向爸爸:「所以爸爸你就從醫院跑出來了?劉叔同意的嗎?」 爸爸聳了聳肩,原本溫雅俊逸的面容,如今因為剛治癒的疾病,而略顯蒼白瘦削,卻絲毫無損他萬事從容淡定的本性。 爸爸扶了扶金邊的眼鏡,將精緻的蠟燭一一插在蛋糕上,直到全部點亮了,他才滿意地笑了笑,點起一根煙。 兩隻手同時伸到他面前,哥哥冷冷地將那煙取走,扔掉。我則悻悻地瞪了他一眼,道:「爸,你忘了劉叔說過不許你抽煙嗎?」 爸爸笑得有些尷尬,隨即扯我坐了下來。同時入座的還有哥哥身邊的小雨,以及,我和哥哥的親生父親,水宇天澤。 蛋糕很漂亮,我歪頭看著上面用藍色奶油噴寫的水冰依三字,心裡清楚那是爸爸的字跡。 「冰依,快許個願啊!」小雨興奮地催促道。 「許願啊……」我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哥哥,笑笑,「什麼願都可以許嗎?」 爸爸定定地看了我良久,忽然扯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那個,黑暗中出現在我和哥哥面前的青年,戴著金絲的眼鏡,帶著溫暖的笑容,向我們伸出手,陽光在他指尖流連。 於是,我們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冰冷以後的溫暖,什麼……是黑暗以後的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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