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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我的衣上,袖上,全是血……

  我忙了半天,終於發現周不疑已經在我懷裡絕了氣,呆坐半晌,我終於嚎啕起來。

  「夫人!裴夫人!」胭脂來拉我。

  我怔怔抬頭看她,隨即緩緩起身,坐到桌邊,就著元直用過的碗碟,吃飯。

  「夫人……」胭脂低泣。

  「好難吃……」我看著胭脂,一臉的疑惑,「明明這麼難吃,元直為什麼騙我說好吃?」

  胭脂跪坐在地,捂著嘴啜泣。

  我茫茫然。

  三日之後,相府大辦喪事。

  因為包子被我葬在了去丹陽的途中,曹操為包子立了衣冠塚。

  與包子的衣冠塚一同入葬的,還有周不疑。

  整個許昌城都在傳流著一段感人的故事:曹沖公子生前伴讀周不疑,因深感丞相的恩德以及曹沖公子生前的厚意,效仿古人以身相殉,以報恩德……

  故事總是美好的,在整個許昌都在唏噓感概周不疑的大義之時,又有誰知道曹操賜下的那一杯毒酒?

  我身披白綾,默默地坐在車上,隨著送葬的隊伍一併緩緩前行。

  我已無淚可流了。

  當載著那兩具棺木的靈車一路從許昌大街緩緩走過的時候,街道兩人站滿了人,紛紛爭睹那兩個天才少年的遺容。

  有人當街痛哭,我怔怔地看著別人流淚。

  身披重甲的將士們莊嚴肅穆,曹操親自主持葬禮,周不疑的屍首被厚葬在包子的衣冠塚之旁。

  漫天的白幔,紛飛的紙線,我站在兩個少年的靈前,心裡空得仿佛風一吹便會「呼呼」作響。

  我看著一身素服的曹操,沒了悲喜。

  曹操,天下為重,何為輕?

  §第152章 火燒赤壁(上)

  葬禮結束,我沒有隨送葬的隊伍一起回相府,而是悄悄先行離開,因為胭脂已經駕了車在相府外等我。

  這一回,我沒有帶任何金銀珠寶,連相府的一根草都沒有帶走,隨身攜帶的只有兩雙鞋。

  一雙是包子向孔明討來的,一雙是元直買來送我的。

  「裴夫人。」見我回來,胭脂迎上前,「回丹陽春風得意樓嗎?」

  「送我去赤壁。」

  「赤壁?」胭脂微微一愣。

  「嗯。」我仰頭望天,一片血色殘陽。不管周瑜說的是真是假,我都想去試試。

  因為……我已經找不到任何可以待在這個時空的理由了。

  正欲上車,忽然不遠處一匹馬疾奔而來,曹操在我面前勒住韁繩,面帶慍色。

  「你要去哪兒?」薄唇微抿,曹操看著我。

  「回家。」我看著他,連眼神都是淡淡的。

  「你的家在相府!」

  「不是。」我搖頭。

  曹操躍身下馬,快步走到我面前,「你究竟怎麼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華英雄死了,包子死了,連元直也死了。」我看著他笑,「你居然認為,我會好好的?」

  「我已經懲罰了子桓。」曹操微微一怔,隨即道。

  「我看見了,好深的一道傷口。」我看著他的眼睛,「可是我的包子,他死了……他是活生生痛死在我懷裡的!」

  「你想怎麼樣?讓我殺了子桓替沖兒報仇?」

  我搖頭,失笑,「我不作此妄想。」

  「沖兒死,你以為我不曾心痛,是不是?」曹操一把握住我的肩,看著我。

  我微微有些發怔,因為我從未見他這般動怒過,他的手捏得我的肩很痛。

  緩緩挪開眼睛,我不看他。

  「我說過,你休想從我手中逃開。」曹操湊近我,在我耳邊低低地開口,「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

  他在宣示他的主權。

  「你愛我?」我揚唇,輕笑。

  曹操咬牙,「為什麼又是這個該死的問題!」

  「這是我第三次問你,也是最後一次。」我看著我,很平靜,因為這一回,我沒有心存奢望。

  「你究竟想什麼樣。」曹操看著我,「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倔強的女人!」

  「我需要一個愛人,一個可以給我很多很多愛的人,可是那樣簡單的三個字,你說不出口。」我仰頭看他,「因為你不一樣,你需要的只是一個女人,而且是眾多女人之一,我不要只是你的環夫人,我不要是一個一輩子都在仰望夫君的可憐女人,無關于女人的自尊,只是……我需要一份完整的愛,而不是一份被分割得七零八落,而且永遠不能確定的愛。因為,愛……是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得到過的東西。」

  「難道你要我因你而遺棄所有的女人?」曹操看著我,微微眯起眼睛。

  我失笑,「我不會,她們何其無辜,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只能是我的。」曹操一手捏著我的下巴,看著我的眼睛,「你只能是我的。」

  「我不是。」我很平靜的回答他。

  「就算將你鎖著,綁著,關著,你也一樣逃不掉。」曹操冷笑。

  「我會跑,會逃,除非你砍了我的雙腳。」

  「你跑不掉的,天涯海角,我都會將你追回來。」

  「如果在天涯海角之外呢?」我淡淡掃過手腕上的離心扣,笑道。

  「上天入地,你一樣跑不掉。」曹操一貫的揚唇,滿眼的自負。

  「如果是你永遠也去不了的地方呢?」我瞪著他,幾乎執拗地看著他。

  曹操微微鎖眉,隨即大笑,「這天下,豈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那個男子,朗聲大笑,仿佛可睥睨天下一般,那樣的自負。

  那樣自負的男子……

  那一日幾近玩笑一般的問答,以今日這般淩厲的口吻再次談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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