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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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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狗兒的心事 我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拍去衣服上的泥土,雙手環胸,揚眉,看向那個髒兮兮的瘦弱背影。此刻,那個瘦弱的背影正張開雙臂,擋在我身前,仿佛母雞護小雞一般帶著敵意瞪向華英雄。 只可憐那華英雄一頭霧水,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的看向我。 「狗兒,姐姐找得你好苦。」張口,我緊盯著那個忽然輕顫了一下的瘦弱背影,幽幽的開口。 狗兒低頭,轉身便要逃跑。 「英雄!逮住他!」張口,我吼得抑揚頓挫。 大概是因為那一句「英雄」喊得他熱血沸騰,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不能愧對這個非凡的名字,華英雄極其神勇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狗兒,將他拎到了我的面前,聽候處置。 被我盯了半晌,狗兒不自在的動了動,一臉黑漆漆的小臉上唯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是靈動的。 「為什麼躲著我?」揚眉,我道。 「我只是……不想姐姐為難。」咬唇,半晌,他低低的開口。 我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裡的火苗倒被澆滅了大半,卻仍是板著臉,「為難?你倒替我著想。」 狗兒死死咬著唇,不語。 「說說呢,我如何為難了?」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黑漆漆的臉上滿是倔強。 他沒有看我,只是盯著自己的腳尖,「一開始本來就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要賴著姐姐的……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可是你還是丟下我……你跟阿瞞一起跳崖,都不帶上我……」 啥? 嘴角微微抽搐,我哭笑不得,「跳崖是一瞬間發生的事,誰能確定?再者,跳崖又不是趕集,明知道會死,難道我巴巴的拉著你一起死麼?」 「就是!姐姐答應過不會丟下我一個人!所以,死也不能食言!就算是死,也要帶著我!」他忽然抬頭,沖著我大吼,漂亮的眼睛紅紅的。 我愕然,看著他,半晌無語。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跟著我。」斜覷他,我淡淡道。 狗兒咬唇,「我是姐姐的。」 再度傻眼,我無奈地看向他,「跟了多久了?」 「墜崖後一直找,直到郭嘉將你和阿瞞帶回府去。」老老實實的,他低頭道。 「一直跟著?」 「嗯,一直跟著。」 「然後便守在相府外?」 「嗯。」 「我被帶進宮,你便又守在皇宮外?」 「嗯。」 我歎息,這個孩子,不是一般的固執。 「這小子,剛剛撞得我好疼。」華英雄抬手一個爆栗敲在他頭上。 我忙阻止,一把將狗兒從他的魔爪下拯救出來,拉在懷裡,心疼地摸摸他的頭,「輕些,哪是什麼小子,明明是個姑娘。」 狗兒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然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著我。 華英雄愣了一下,大笑起來,然後那雙狐一樣的眼睛便盯著狗兒直瞧,瞧得狗兒渾身不自在。 「我看也是個姑娘,還會欺軟怕硬,丞相大人欺侮你家姐姐的時候,怎麼沒見你來出頭,這會兒只會欺侮我這老實人。」 老實人?我瞪他一眼,他若老實,天底下狐狸便絕了種。 「我沒有!」狗兒受辱,大叫起來,隨即偷偷斜覷了我一眼,「我原以為……」 「以為什麼?」華英雄撇嘴。 「以為姐姐喜歡阿瞞,阿瞞也喜歡姐姐,所以……」他低下頭,小小聲地道。 「所以一直躲的遠遠的看你家姐姐被欺負?」華英雄大笑。 狗兒瞪他。 我歎息,摸了摸他的頭,「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姐姐找我?」狗兒看著我,眼睛真如小狗兒一般發亮。 「嗯。」我點頭,隨即注意到他髒兮兮的褲腿邊已經乾涸的血跡,連帶著褲子都被撕破了幾個洞,衣裳襤褸,心下不禁有些酸楚。 「咳,我很不想打擾你們的感人重逢,只是……」華英雄看著我,「奉孝那傢伙撐不了多久的,丞相大人一旦發現,大家都跑不掉。」 我愣了下,「半仙說現在守備鬆懈,不礙事的。」 「你傻啊。」華英雄以看白癡的眼睛看我一眼,「你一身紅衣,盛裝打扮,還跟著奉孝大搖大擺的出府,自然是郭嘉打點過的,你失蹤的消息一傳出,奉孝哪有可能逃得了干係。」 「啊?」我愣了愣,沒有料到那個總是一臉不食人間煙火的病弱男子會因我得罪他的頂頭上司。 「罷了,快些走吧,丞相大人總不至於因一個女人真的治他的罪。」華英雄搖頭,「走吧,不要讓奉孝的心血白費。」 我抿唇,一手拉了狗兒的手,「上車吧,出了城再說。。」 狗兒順從地由著我拉他上車。 馬車一路顛簸,我坐在馬車上,彎腰拉開狗兒的褲管,狗兒不自在的動了動,看著他小腿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刮傷和劃痕,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麼弄的?」我瞪他,隨即想起剛剛他說的「墜崖後一直找,直到郭嘉將你和阿瞞帶回府去。」不由得心裡微微一緊,那個孩子輕飄飄一句帶過的話,竟是折騰得他滿身的傷痕。 「笨死!」我抬手敲他的額,卻捨不得用力,「一個人無依無靠,為什麼不去風月樓找你娘蹭吃蹭喝?」 「她死了。」低頭,狗兒小聲的咕噥。 「什麼?」我沒有聽得真切。 「她死了。」狗兒看向車外,淡淡開口,聲音不像一個孩子,「吊死在城北的破屋裡。」 城北的破屋?就是那群乞丐住的屋子,狗兒他爹也曾住在那裡。 「什麼時候?」握住狗兒冰冷的手,我放柔了聲音,道。 「阿瞞帶兵殺了董國舅之後。」 我將他擁進懷裡,沒有出聲,明明和何宴年紀一般大小,他卻瘦弱得很。 「姐姐,你可知道阿瞞為什麼有證據去殺董國舅麼?」狗兒悶悶的開口。 「和你娘有關?」輕拍他的肩,我道。 「十多年前,她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家中世代從商,家境殷實……」狗兒緩緩開口。 「一次偶然的機會,那小姐遇見了董承,董承見色起意,偏偏那小姐不假辭色,一怒之下,董承便設計陷害,令她家破人亡,身陷青樓。」我歎氣,「偏那小姐心氣極高,淪入青樓依然傲骨錚錚,寧可將自己的處子之身交于一個乞兒,也不願與狼為伍,可是如此?」 我想起那一日回風所言,她說,「他為了得到我,不惜毀我至此,我卻偏偏委身於一個再卑微不過的乞丐,就算是個最最低賤的妓女,也輪不到他來破處,這樣,是不是最大的諷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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