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孝恭仁皇后 | 上頁 下頁
六七


  誰知其其格竟是有些不屑,她抽了抽她秀挺的鼻子:「太子?太子哥哥是個驕傲的大孔雀,不是草原上的雄鷹,打架連鄂齊爾爺爺家的烏爾袞哥哥都打不過。」

  寧德聽了心下默然。她原想著其其格的家世要是能與胤礽相配的話,無論是太皇太后,太后一族還是赫舍裡氏一脈怕是都會樂見其成的。只是誰知其其格的記性會那麼好,時隔五年了還記得胤礽當年與烏爾袞打架的事。從剛才的那一番對話中寧德看得出其其格是個直性子的姑娘,在家中必定是被人養的嬌慣了。她不樂意的事只怕不好逼她。又想起剛才談起玄燁時其其格臉上流露出來的一臉崇敬之色,心中越發地不安。她忽然想起剛才慈甯宮中惠妃偷偷打量其其格的神色,於是渾然無意地又問了一句:「那大阿哥呢?你覺得他怎麼樣啊?」

  其其格側著頭微微思索了一下,有些猶豫,最終卻是勉強點了點頭:「唔,他還行啊。」

  寧德漫不經心地與她對答:「是了,不過我記得五年前他可並沒有跟著我們北上的。你是何時見過他的呀?」

  其其格不假思索:「哦,就是我和阿爸來京城的時候,是大阿哥來接我們的。阿爸一直在我面前誇他人好,阿爸的話應該錯不了。」

  寧德臉上並不露什麼神色,只是心中卻是狠狠地跳了一下。默默思索怕又是裡面有著明珠的安排。可惜他還不夠瞭解皇上,皇上給你的,才是你地;皇上不給你的,你不絕不能存有這個心思。明珠越是一心的高攀,看似表面風光無限,其實摔得也越快。

  她微微地甩了甩頭,似乎是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了。後宮不干政,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看得太清反而危險。水至清則無魚。寧德決定把自己的這個想法深深的掩埋起來,對誰也不說,其其格的事還是任她順其自然吧。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任何人的意料,幾天之後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轉折。

  胤礽不知是從哪裡聽來的其其格對他和胤禔的評價,又不知是哪個嚼舌頭的傳了說是明相在自己背後做怪才有了這事。他早就對自己的舅舅被明珠處處壓一頭而感到不滿,於是那一天便趁著課餘在無逸齋裡質問胤禔。想來兩個阿哥都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也不知是誰先忍不住動了手,兩個人當著師傅和眾多小阿哥的面前打了起來。幸虧邊上立著伺候的太監,侍衛多。饒是如此,前去勸架的漢文師傅湯斌臉上還是被重重殃及了一拳,第二日上早朝的時候眼眶上還是黑的,跟個熊貓似的,便是在乾清門當值的太監見了都忍不住偷笑。

  這樣的事一出,皇上自然震怒,把兩個阿哥都抓來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又罰他們抄了五百遍的《朱子治家格言》,沒抄完不許去睡覺。饒是如此,玄燁見了惠妃依舊沒有好臉色。委屈的惠妃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暗自心傷。

  只是又不能說是兩人為了一個女子打架,傳出去為實不雅。玄燁原先也是和寧德一般的想法也是想將其其格指配給胤礽,如此一來倒是不得不有些顧慮了。從毓慶宮穿過來的消息,胤礽對這件事仍舊耿耿於懷,似乎是連帶著對其其格也討厭上了。玄燁自然不願把這件事告訴給太皇太后和太后,於是也慢慢將此事冷淡下來了。

  轉眼秋去冬來,自從進入十一月,太皇太后的病一日不如一日,玄燁已將政務全部轉到慈甯宮偏殿,每日在乾清門聽政畢後,就匆匆趕回慈甯宮侍疾。玄燁博學多聞,自己原本就是懂醫的,因此太醫遞上來的方子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雖然御醫們不敢告訴皇上太黃太后已是回天乏力,仍舊照著方子開藥,但是玄燁也從藥方子裡看出些許端倪,只是他終究不肯放棄,遍檢方書,親調藥膳,夜晚就在慈甯宮中席地而坐,衣不解帶,寐食俱廢。

  到了二十九日,玄燁索性來早朝都不去上了,只在慈甯宮一心侍疾。玄燁親在慈甯宮侍疾,因此後宮眾人也無人敢托大,幾乎凡是能走動的後宮妃嬪都去了慈甯宮。佟妃見到如此也不是辦法,於是著同惠,德二妃一起編了個日期表,眾人按著日輪流去慈甯宮侍疾,如此一來慈甯宮裡終於不顯得擁擠吵鬧了。

  十二月乙巳朔,雖然九卿等多加上奏勸阻,玄燁仍舊是決定親制祝文,步行禱於天壇,為太皇太后祈福。

  這一日正好輪到寧德在慈甯宮侍疾,她靜默地呆在西偏殿裡,太皇太后這幾日病得是昏昏沉沉,醒的時間少,昏睡的時間多。她出神似地望著窗外,穿堂風掠過慈甯宮西偏殿的長廊,發出淒厲如鬼鳴的聲音,聽得人從脊樑骨涼起來。如今人都擠到太皇太后的內寢東殿去了,佟妃是皇貴妃的身份,陪著玄燁不敢離開太皇太后一步,自然也在東殿照料。

  寧德因為今早便要侍疾,所以昨晚就在慈甯宮過夜了。半睡半醒地眯了幾個時辰,天還未亮也就起身了。她見著佟妃在太皇太后面前殷勤服侍,也不願擠進去,於是自願去了西殿看著藥爐。不過這事自有藥監房的太監照料著,寧德便坐在一邊取了佛珠一遍遍地默念《大悲咒》。

  藥爐裡熬著的苦黃色的藥汁隨著下面火苗的翻滾呼呼地冒著一個個的泡泡,頃刻間卻又都消失不見了。只是不斷地有新的泡沫泛起,爾後一個個破裂。

  外面風雪交加,玄燁要步行去天壇祭祀,北京城的冬天天黑的早,寧德放下手中的佛珠,又不由地為他擔心,皇上九五之尊切莫出什麼事才好。如今他和太皇太后這般不舍,若是太皇太后真要有個三長兩短該怎麼辦呢?

  這樣一等還果真入了夜,西華門外傳來玄燁回鑾的消息。過了片刻,就有宮女來傳她:「德主子,皇上請您過去。」

  寧德點了點頭,放下佛珠,又讓禦藥監的太監小寶子把剛煎好了的藥膳裝了,親自提了這才過去。

  進了內寢,便見著玄燁在太皇太后的床邊坐著,一旁其其格站著,都是用流利的蒙古話哄著太皇太后開心,一串的蒙古語在慈甯宮的暖閣裡回蕩,令人懷疑仿佛置身於科爾沁的大草原上。

  佟妃雖然是靠在玄燁站著,但是語言上的不通讓她一時看起來有些落寞,仿佛無形之中多出了一堵牆把她攔在了外面。只是她是皇貴妃的身份又不能讓她就這樣走開,只能是有些訕訕地像個木頭人似的的杵在那裡。

  見著寧德進來了,佟妃有些像是遇到的了救命稻草般開心。寧德朝她點了點頭,算是致意,又打開食盒,取了藥汁倒在青瓷碗裡,才遞給佟妃。

  佟妃伸手接了,只是太皇太后,玄燁和其其格說得愉快,她又不敢打岔,只是偷偷拿眼神打量著玄燁。

  玄燁見了,知道該吃藥了,便向佟妃點了點頭。於是佟妃在太皇太后的床榻前跪下了,手裡捧著藥碗,玄燁親自拿了湯匙欲喂太皇太后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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