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孝恭仁皇后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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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坐了會兒,琉璃還沒回來,福凝想著怕是那邊的事也棘手,因著無聊,一時好奇,站起來,便想去瞧瞧皇上和德妃娘娘下的殘局。自己在府中,常看著哥哥們跟著師傅學圍棋,聽說這是他們漢人裡頂風雅的趣事,便央了哥哥來教,不過也是三腳貓的功夫,連幾個哥哥都不屑于和自己下。因此只是手癢,也沒有法子,只好丟下了。剛才她見到棋局就想過去看一看的,只是琉璃在此,有些不好意思,如今琉璃也不在,她便興致盎然地走過去,細細揣摩。卻是一個千層寶閣勢,似乎自己在阿瑪的《忘憂清樂集》裡見過,一時又想不清楚,只是一劫套一劫,氣中有氣,精妙無比。 她正看得入神,不防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可懂圍棋嗎?」 福凝立刻轉身,迎面便對上了一雙精湛的烏眸,目光深邃,仿佛永遠也望不穿。 是皇上!福凝幾乎就要叫出聲來,不是說皇上去了御花園嗎,怎麼到這裡來了?難以抑制的激動一下湧上心頭,她漲紅了臉,想起宮裡的規矩,便先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叩首請安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玄燁扶起她,輕笑道:「哪裡來的那麼多規矩,起來吧。」 玄燁轉身隨手揭去蓋在上面的青紗,背對著福凝漫不經心地問道:「剛才朕看你一直在盯著這盤棋看,你還沒回答朕呢,懂下棋嗎?」 福凝站在玄燁身後,聽到皇上問話,福了一福,躬身回道:「回皇上的話,在家裡學過些皮毛。」 玄燁轉過身來,盯著福凝笑道:「你又何必如此自謙,既然你也懂得下圍棋,德兒不在,你便和我下完它吧。」 福凝誠惶誠恐地道:「奴婢不敢,這是皇上和德妃娘娘的手談,奴婢愚鈍,身份卑微,不敢僭越。」 「不敢僭越,卻有膽量忤逆朕的意思嗎?」 福凝聽著皇上的語氣略有不快,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不知所措。在宮中待久了她也不像剛入宮時那樣莽撞,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貿貿然和皇上下棋那是破壞規矩又遭人嫉妒的事,更何況還是在德妃娘娘的宮裡,只是……她又抬頭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面前的皇上,小臉忽然漲得通紅,咬了咬嘴唇,輕聲道:「奴婢遵旨。」 福凝移步上前,不敢與皇上同坐,只是戰戰兢兢地立在橫榻上的一邊,自己執了黑子。 玄燁笑了笑,和她下了幾手,方才悠然道:「還說略通皮毛,你這幾路棋下得就比你德姐姐當年好,這圍棋還是她入宮之後,朕親手教她的。」玄燁想到還是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與甯德初識耳鬢廝磨的旖旎風光,嘴角不由得露出些淡淡的微笑。 如今暑氣未褪,還有些燥熱,窗外鳴蟬聒噪,讓人不免有些煩躁。永和宮裡卻分外清涼,四周下了竹簾,既擋陽光又透氣,略微透著些光影進來。房子四角都擺上了一盆盆往外透著涼氣的薄冰。 一時屋裡只聽到靜靜的落子聲,不聞人語。 卻說甯德從慈甯宮裡回來。轎子剛在永和宮的門口停下,就看見琉璃站在日頭下,一臉焦急地向自己這邊張望,見她回來了,立刻跑過來,急道:「主子,那福凝小主來了!」 寧德徑直往裡走,卻不去看她只是笑道:「她也是經常來的人了,怎麼今日你竟驚慌成這樣啊!」 琉璃面露難色,她看了看永和宮的內室,靠近甯德兩步,倚著她的身子輕聲道:「主子,皇上也來了,如今正和福凝小主一起在暖閣裡頭。」 寧德的腳步有些凝滯,她呆了呆,隨即恍然應了一聲,繼續往裡走,只是故意放重了腳步聲。到門口時,她看了一眼琉璃,道:「你先通報一聲吧。」 琉璃一刹那間,福兮靈至,突然明白了寧德的用意,於是賣力地扯開嗓子朝著內室稟道:「德妃娘娘到。」 寧德從身邊的一名宮女手中接過茶盤,親手端了兩盞茶進去。 玄燁和福凝聽到稟報聲,不由自主地都停了下來,福凝更是立刻退到一邊,拿著帕子,見德妃娘娘進來,立刻躬身請安,「德妃娘娘吉祥。」 「吉祥。」寧德微笑著叫起,走到涼榻邊,欲將託盤中的茶盅放在茶几上。玄燁坐在一旁卻伸手接過了,略帶埋怨地說道:「怎麼還要你親自做這事,奴才呢?仔細不要磕著。」 寧德先笑了,「哪有那麼金貴,太醫也叫我多活動活動,整日躺在床上安胎,安得骨頭也酥了,只是一杯水的事,能伺候得了皇上也是臣妾的福分。」 甯德隨意看了看擺在案幾上的棋盤,笑道:「原來皇上剛才是和妹妹在下棋來著,倒是壞了你們的雅興。沒料到妹妹原來也是個才女,改日再過來,我也想同妹妹好好切磋一下呢。」 福凝羞紅了臉,低了頭,「是福凝班門弄斧了,讓皇上和德妃娘娘見笑了。」 寧德見她說得靦腆,便不欲在這件事上深究下去了。自從進宮自己就明白皇上是天子之尊,三宮六院,佳麗三千,那是祖宗訂下的規矩,歷朝歷代都是這樣過來的,皇上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天子。自己無欲也無能去阻擋些什麼。只是心中絮絮所念,仍不能完全釋懷,所以寧可眼不見為淨,求得心中的那一份小小的安逸。 她撇開心中的念頭,指了指案幾上的茶盅道:「妹妹嘗嘗這個吧,知道你們畏熱,夏天不愛喝茶,特意讓人剛榨的瓜汁。」 福凝立刻起身接過,謝了恩,果然白色的茶盅捧在手裡也透出一股涼意,忙不迭地誇讚了一番,看皇上和德妃卻仍然喝著熱滾滾的茶水。 寧德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笑著解釋:「皇上通醫道,向來不主張吃生冷的東西,因著他又是個熱底子,冷食性熱。而我如今也有身孕,倒不能不小心,不然我就陪你一同喝瓜汁了,天這麼熱,誰愛喝那膩膩的茶水。」 話音剛落,寧德看見一旁同坐的玄燁望了她一眼,唬得寧德把下面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撫著隆起的肚子輕笑。 福凝靜心聽了,不敢插話。上頭的兩位又談了些瑣事,說是瑣事可是聽了裡面似乎又含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玄機。兩天前,恭親王的大福晉進宮來了,正好在慈甯宮裡遇見德妃娘娘,恭親王的大福晉為人大大咧咧,素來沒有什麼心機,太皇太后卻是很中意這個孫媳婦,因此和寧德也很熟絡,兩人碰到了卻是扯了好一陣的家常。 如今,福凝聽著卻斷斷續續地見提起臺灣鄭氏之數言,只是不明白前因後果,聽過也就罷了。榻上的兩人都是和和氣氣的說話,似乎是大福晉嘮叨了一些朝廷上的政事,如此一來,有意無意間,皇上總是要過問一下的。 她正理出一些頭緒,看到皇上卻起身,笑著對她們兩人說:「朕還要去南書房一趟,你們姐妹先聊聊吧。」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德妃臉上並不見有任何異色,只是仍舊由琉璃攙著和福凝一起跪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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