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一三七


  弦歌語噎,也將目光調到賽場上。

  符雪遲臉上的殺氣遮也遮不住,雖然面無表情,力圖表現得沉穩,可眼中的痛恨怎麼也掩飾不了。他想殺冷立想得很久很久,今天是一個機會,他明明得到了這個機會,可是,腦子裡的理智卻在說,真當著溫閑的面殺了冷立,恐怕後續的麻煩會不少。

  符雪遲在思索間,冷立已經一劍刺來,直刺咽喉。符雪遲躲也不躲,「哐當」一聲劍器相擊的聲音,他穩穩擋住,與此同時,腿上已經飛速踢出一腳。冷立側身躲過,可惜對方速度太快,他跳開時重心不穩,差點摔在地上。

  符雪遲經驗豐富,當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狠力一劍刺向他胸口,力道技巧都是無可挑剔。冷立不顧形象,在地上一個翻滾落得滿身塵埃,險險避過。

  見招拆招,高手纏鬥的樣子一開始看看還覺得有趣,不過,才持續了一會兒,淩楠就打哈欠覺得無趣了,半垂雙眸,無精打采地倚在椅子上,沒意思沒意思,論花哨比不上戲子,論實力比不上皇甫,有什麼可看的?

  淩楠目光巡視一圈,符弦歌和溫閑都看得挺認真,可他已經不想看了,嗯,讓他們倆速戰速決吧,本太子沒興致看你們耍猴戲。淩楠眼珠子一轉,提起內息,高喊一聲,「小心!暗器!」

  話音一落,冷立頓時一個閃身,心思一分,動作便慢了。符雪遲卻對那聲喊叫無動於衷,仿若未聞,劍速沒有絲毫變化,直刺冷立胸口。冷立雖然避了,可只能做到避開要害,身上頓時挨了一劍。

  淩楠笑嘻嘻的,太有意思了,「冷立,平時虧心事做多了,一聽到暗器這種話就心驚膽顫吧?」

  冷立坐在地上捂住傷口,鮮血還是不斷外流。他咬牙切齒,「淩楠,你故意的!」

  「故意當然是故意的,不過,本太子可不確定你們中的哪個會受到影響,幾率是一半一半,而且,說不準你們兩人都聚精會神地打鬥,都不受影響呢?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淩楠瞥向符雪遲,饒有興味道,「符雪遲,不徹底結束他的性命嗎?」

  「請手下留情。」溫閑嚴肅道。

  符雪遲猶豫不決,想了想,銀光一閃,劍勢在眼前劃過。只聽得冷立一聲悶哼,手腕上滲出血來。符雪遲終是饒他一命,只斬斷了他的手筋。

  「太仁慈了。」淩楠看著很不順眼,最討厭這種假仁假義。他眉一挑,突然想到什麼,「冷立,說起來你剛才直呼本太子的名字,真是沒教養。皇甫,割了他的舌頭。」

  「請太子手下留情。」溫閑皺眉,「得饒人處且饒人。」

  弦歌也低歎一聲,「高位者倚靠暴戾服眾絕不是長久之計。」

  步子跨出一半的皇甫容頓時停住,回首用目光詢問淩楠,「殿下,真的要動手嗎?」

  淩楠不高興,很不高興。皇甫第一次對他的命令產生遲疑。「算了。」他站起身,直接向外走去,「冷立,你要對本太子的仁慈感恩戴德啊。」

  見過囂張的孩子,可是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孩子。

  夜晚,弦歌坐在床沿,腦子裡回憶的都是遇見淩楠以後他的一言一行,想著想著,她會不自覺地皺眉,不自覺地微笑,表情瞬息萬變。可是,楠楠為什麼會長成如今的性子?悠揚到底是怎麼教的?

  門口的氣流突然加急,弦歌敏銳地出聲,「什麼人?」

  「我。」門外那人見行蹤暴露,索性大刺刺地走進來,「從你肚子裡鑽出來的人。」

  弦歌徹底呆住怔住傻住。她正想著他,他就出現在她眼前,不是做夢嗎?

  淩楠直接坐在她面前,懶洋洋的姿態,「符弦歌,本太子有話直說了,你希望我怎麼做?」

  「什麼意思?」弦歌的腦子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是癡癡地望著他。

  什麼意思?淩楠挑挑眉,說話像放鞭炮一樣劈裡啪啦的,「你希望我叫你娘呢?還是稱你為母后?你希望我們兩個相認嗎?還有那火藥的事情你又採取怎樣的態度,希望有怎樣的結果……」他突然止住了聲音,煩惱地揉揉頭髮,「好吧,這些都不是主題,我主要想說的是,我們來個交易吧?」

  弦歌花了好一會兒消化這些內容,想了想,「什麼交易?」

  「我想你去極東國。」淩楠也不拐彎抹角,「只要你去,我可以……」

  「我拒絕。」弦歌想也不想。聽到極東國三個字,她腦子裡就飛快閃過一個人影,下意識的不敢見他,毫無猶豫地立刻拒絕。

  淩楠眨眼,似乎沒想到自己會遭到拒絕。他身上的氣勢瞬間就變得高深莫測,似笑非笑的眼神,「符弦歌,你對我很有愧疚感吧?」

  正中紅心!弦歌神色僵硬,撇開腦袋,沉默不說話。

  「呵呵,」淩楠了然一笑,「不想補償我嗎?不想給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嗎?不想讓我原諒你嗎?極東國又不是龍潭虎穴,為什麼不願意去呢?你以前又不是沒去過。」

  「你又為什麼非我要去極東國?」弦歌恢復了精明,不答反問。

  「……」淩楠驟然沉默,連眸中的光芒也隨之沉靜,「希望你回去的不是我,說句實話,我對你毫無感情。」

  弦歌的身體重重一震,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捏緊成拳。

  「你也知道那個人嘴硬得很,打死都不會說心裡話。可他從小把我養到大,我還是可以看出他心裡在想什麼的。」淩楠慢吞吞道,「符弦歌,父皇還愛著你。」

  弦歌若有所思地凝視他。

  「我不需要你以攝政王的身份去,你只需要以符弦歌的身份去就可以。當然,名義上可以說是以攝政王的身份來極東國拜訪。何況,我也希望可以多和你接觸接觸,雖然對你沒有感情,可畢竟是你生我的,十一年了,我都沒有享受到母愛,符弦歌,我們應該給彼此一個彌補的機會……」

  「好。」弦歌淡淡地打斷,「我和你去。」

  淩楠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真的?我們明天就啟程。」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弦歌笑了一笑,看看淩楠,然後又笑一笑,「極東國的皇太子殿下,我想提醒你一件事。」她站起身,微微側過腦袋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如果以後要說謊,少說一點比較像真的。」

  淩楠的瞳孔倏然瞪大,驚異不定地盯在弦歌臉上,「你聽出來了?即使這樣也同意跟我回去?」

  「只是去拜訪一下而已,何況,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弦歌心裡清楚,真正的原因其實淩楠剛才說的話,雖然剛才那些話十句裡面幾乎十句都是假的,可是,即使是假的,她也想相信,「淩楠,我從來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所以,我也沒有行使母親權力的資格,不過,有一點,我以前就想告訴你……」頓了頓,她深深呼吸,「我一直都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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