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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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給面子了吧?」林因可憐兮兮地道,「而且您不在的時候,我兒子也生出來了,我還想讓您瞧瞧呢。」 「兒子」一詞微微刺痛了弦歌,她驟然沉默下來。 林因卻沒看出狀況,只道打鐵趁熱,大聲嚷嚷:「那就這樣說定了,晚上您到營地來,就在老大房裡,讓我們好好慶祝一下!」 弦歌甩甩腦袋,又恢復笑容,「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你們也別太浪費,隨便點兒就行了。」 林因奸計得逞似的笑了笑,擠眉弄眼,「當然,當然。」 弦歌擺擺手,繼續跨步向前走去。忽然,手腕被人拽住,她側過腦袋,眨眨眼,不確定道:「雪遲?」 符雪遲不去理會林因在一旁拼命使的眼色,神色極其坦然。他拉起弦歌的手就往前走,「你現在是要去見義父吧?我帶你去。」 弦歌被動地被他拖著走,很配合地跟在他身旁,在兩人走出相當一段距離後,弦歌無奈地瞥了符雪遲一眼,「我又不是不認識路,其實可以自己走的。」 符雪遲想了想,開口道:「我知道,是我自己想帶你去。」頓了頓,「而且,你看看你現在這身打扮,估計連大門都進不去。如果讓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你回來了,那騷動會更大。」他稍稍停下腳步,回頭微笑,「所以,還是讓我帶你去吧。」 弦歌睜大眼,撲哧一笑,點頭道:「悉聽尊便。」 微風吹拂起來像是細草搖動推擠的聲音,蔓延到無限廣闊的遠方。天空清湛且深邃。 熟悉的城池,熟悉的街道,即使閉著眼睛,她也能找到符家的大門。兩人最終停在符府前,管家看見符雪遲後急忙打開了門。 弦歌深深吸一口氣,跟著符雪遲跨步進入。他們停在符霜霖的屋門前,符霜霖似乎聽到了外頭的聲音,淡淡的聲音傳了出來:「是雪遲嗎?」 符雪遲應聲:「是,現在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符霜霖坐在椅子上,抬頭一看,好奇道,「你找我有……」話說到一半,他的目光就死死盯在弦歌髒兮兮的臉蛋上,沉默地看著,屋子裡沒有一個人說話。 弦歌淺淺一笑,「三伯,久別重逢,看到我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符霜霖眯了眯眼,為掩飾自己的失態而假假地咳嗽了幾聲,沒好氣道:「你可沒說要回來。」 「說來話長。」弦歌笑笑。 符霜霖看她一眼,又將目光轉移到符雪遲身上,「雪遲,你先回去工作吧,我和絃歌有話單獨要談。」符雪遲沉默地點頭,然後關門離開。符霜霖站起身來,狠狠一拍書案,厲聲道:「淩悠揚那小子居然敢休妻!他把我們符家當成什麼了?非得給他一點兒教訓看看!」 弦歌斜瞟他一眼,淡淡道:「不是他的錯。」 「你還替他說話?」符霜霖瞪住弦歌,「符家的女人肯嫁給他那是給他面子,他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即使是個皇帝,我們也不見得會放在眼裡!古往今來,你是第一個被休的皇后,也是第一個被休的符家的女人,不給淩悠揚那小崽子一點兒教訓,他是學不乖的!」 弦歌怔了怔,然後很自然地咧開嘴,笑容可掬,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三伯,聽到你說這席話,我終於明白當初爹為什麼不把位子傳給你了……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言下之意,敢情是說他魯莽?符霜霖被她的話氣得吹鬍子瞪眼,「啪」的一下揮開她的手,又狠狠一拍桌子,「放屁!沒大沒小!目無尊長!你皮癢了是不是?別以為你長大了我就不敢打你!」 「怎麼會?這世上哪有三伯不敢做的事?」弦歌笑不可支,她拼命想忍住,一邊捂嘴一邊瞟向符霜霖,笑著,笑著……她緩緩閉上眼,收斂起所有情緒,笑容中多了一絲苦澀,「只是,少一個敵人總比多一個敵人的好,是我選擇離開的,不是他的錯。」 「不是他的錯?」符霜霖怒目,「休書是他寫的!算計是他開始的!難不成還是你的錯?」符霜霖雖然不怎麼喜歡弦歌,但這個女娃好歹是他從小看到大的,這女娃好歹姓符。即使他常常罵她打她,可不代表別人也能欺負她,而且還是當著天下所有人拂了符家的面子。 弦歌笑笑,「別說這個了,我回來是為了把事情處理好的。三伯,如今朝廷的局勢如何?符家的立場有了決定嗎?」 符霜霖冷哼一聲,「能有多少好處就給符家占多少好處!哪怕沒有好處也要替符家把好處給搶來!」他眼角上挑,眯眼道,「等著聽你的意見。」 弦歌沉吟片刻,「湘玲……太后有表態嗎?」 符霜霖不懷好意地瞅著她看,忽然詭異地笑了,「說起來,當年我主張將古湘玲殺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那時候是你一意孤行力保她。好了,那丫頭是活下來了,活下來當了太后。」刻意地停下聲音,他似笑非笑,「如今,你得證明給我看,讓她活下來對符家還是有好處的。」 弦歌眨眼,想了想,伸出手指指向自己,「讓我證明?」 「廢話!」符霜霖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她,「太后密旨傳話,說要見你,讓你進京一趟。」 弦歌連連眨眼,莫名一笑,「她怎麼知道我會回來?三伯,應該是你主動聯繫她的吧?」 符霜霖哈哈大笑,很是得意,「這你就猜錯了,」難得她也有猜錯的時候,他心中頓時高興萬分,像是贏了比賽一樣,「是那位太后主動聯繫我的。」 弦歌的眼神一瞬不瞬,直直地注視符霜霖,像要從他臉上讀出什麼。 「淩悠揚休了你的事情已經天下皆知,古湘玲一知道這事就傳書給老夫,說你一定會回來,讓你一回來就去見她。」符霜霖拍拍她的肩膀,聲音堅決有力,「弦歌,去吧,進京去,給符家打一場大勝仗回來!」 弦歌沉默地偏過腦袋,黑髮滑落肩膀,她伸手蓋住符霜霖蒼老的手背,輕輕點頭。 弦歌回到自己的房間梳洗了一番,身心疲憊,倒在床上就沉沉地睡過去了。夢中是白茫茫的一片,鋪天蓋地的氤氳霧氣,看不清,摸不著,只有自己孤零零地在漫無邊際地遊蕩,不知道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 一雙熟悉的手掌撫摸到她臉上,弦歌睜大眼睛去看,只在那層層疊疊的迷霧中看到那雙勾魂攝魄的黑色瞳孔,他嘴角邪魅地勾起,「你若是真的很介意這件事,可以考慮跟我回極東國,在那裡沒有人會提起它,豈不是很合你心意?」 弦歌重重地怔住了,這句話很熟悉,那個時候她是怎麼回答的?哦,記起來了,她說,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她跟他說,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大笑反問,你能給嗎?能給嗎? 可是,到了如今,選擇離開的人是她。弦歌站在白色迷霧之中,仿佛在看一場別人上演的戲劇,她在夢中看到那個男人揚眉,不羈地掀唇,她聽到他問自己,難道我給你就接受?然後,那個自己,那張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沉了下來。再然後,那個自己低低地對那個男人說,你給不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 自作聰明。淩悠揚說了這樣的四個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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