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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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躍怔了怔,意外地眨眼,脫口而出:「你功夫不錯嘛。」頓了頓,「尤其對一個女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弦歌忍俊不禁,「多謝誇獎。」 舒躍站起身走到弦歌身旁,他比弦歌矮了半個頭,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算了,看在你功夫不錯的份上,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本少爺原諒你剛才的失禮。」最近父親讓他去邊關訓練,在啟程之前,卻被表哥要求幫忙帶個人出關,要帶個累贅他已經很不滿意了,居然還是個出言不遜的女人!不過,他喜歡功夫好的人,姑且放她一馬。 弦歌道:「舒公子,我們可以儘快起程嗎?」 舒躍挑眉,「你很急?」 弦歌微微一笑,「如果舒公子可以加快行進的速度,在下感激不盡。」 舒躍很合作地點點頭,「好!」他眸中精光一轉,笑道,「表哥讓我幫的忙從來沒有好事,你的身份不清不白的……若是拖延了行程,恐怕我也會有麻煩吧?」 呵呵,真是聰明的孩子。弦歌垂眼,「多謝。」 兩人沒有太多的交談,立刻退房離開京城,一路暢通無阻。五天之內,在淩悠揚恢復行動能力之前,弦歌自然是想離得越遠越好。弦歌換上一套小廝的裝扮,跟在舒躍身後,一路快馬加鞭,將一個又一個城池拋在後面。 經過連續幾天的趕路,兩人已經離京城很遠,不過,到達邊關的話需要十來天時間。舒家在極東國也算是有權有勢,舒躍是舒家大少爺,每次經過關卡的時候都很順利,聽了他的名字,也沒人敢來盤問什麼,全部爽快地放行了。 又過了幾天,弦歌和舒躍二人正在一家客棧裡歇腳,大白天的,外頭竟然有士兵在街上巡邏。一開始,舒躍並沒當回事,可遇見巡邏的越來越多,甚至有士兵在挨家挨戶地盤查,舒躍將一切看在眼裡,沉默地前行,經過關卡的時候,雖然還是沒人敢攔他們,但明顯嚴格多了。等到出了關,舒躍瞥了眼始終沉默地弦歌,淡淡道:「是因為你嗎?」 「……我也不知道。」 唉,他可能撿了個大麻煩啊,表哥,你究竟把什麼人扔到我這裡來了?可走到這裡又哪會有回頭路?舒躍的大少爺脾氣也不小,向來目空一切,抱怨歸抱怨,畢竟還沒把這事放在眼裡。直到又過了幾天,舒躍和絃歌在另一座城池的一家客棧休息吃飯,竟然在外面看見了眼熟的人。囂張如舒躍也愣了一下,他呆呆地轉過腦袋,「那人你見過嗎?」一邊說一邊用筷子悄悄指了指路上的某人。 弦歌抬眸一瞥,是唐禮啊,悠揚竟然把他派出來了,「見過。」 舒躍盯住她,悄聲道:「那人我見過幾面,是在皇上身邊的,是皇上的親信。」頓了頓,「喂,女人,你究竟是什麼人?」 弦歌無奈一笑,「我只是一個逃亡的人。」 舒躍不再多問,安靜地吃完飯,兩人繼續趕路。路上的盤查嚴厲很多,舒躍也安分一些。關卡的士兵畢竟還是買這位大少爺的面子,放他們通過。唐禮和絃歌他們擦身而過,只要不遇到認識她的人,弦歌還是很有自信離開的。她畢竟還是皇后,悠揚不可能對外宣佈皇后逃宮,甚至連弦歌的畫像也不敢外傳,否則更難善後。 當然,淩悠揚若真有破釜沉舟的氣魄來追回弦歌又另當別論,若他把所有真相都說出來,挨家挨戶地搜查,讓士兵們都看過弦歌的畫像,甚至封住所有關口,那弦歌即使插翅也難飛。可是,這樣一來,事情就真的鬧大了,弦歌這個皇后當不了,而且還得送去冷宮。極東國和雀南國的情形就會更僵持,而且,極東國的百姓又會怎麼去想符弦歌? 弦歌低低一歎,悠揚畢竟還是手下留情了。 等弦歌最後順利到達邊關後,她長長地松了口氣。京城對這裡已是鞭長莫及,舒躍是這裡的主帥,很快就能出去了。弦歌安靜地待在房裡,正在準備一些乾糧和衣物,突然有人破門而入,她抬頭一看,是舒躍。 舒躍氣喘吁吁的,眼睛用力盯在她臉上,「你究竟是誰?」 弦歌一怔,笑眯眯道:「舒公子,出什麼事了嗎?」 「皇上廢後。」舒躍一字一頓。 廢後?廢後。 他終是決定廢後了。 「這個皇帝果然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無緣無故就廢後,聽說朝中的臣子連番進諫,希望他收回旨意。」舒躍冷哼,「當今皇后如此聲譽,才幾年的時間就如此得人心,喂,女人,你聽了高不高興?」 「你們的皇帝以前是浪蕩子,所有人都覺得是皇后娘娘把他勸入正途的。」弦歌似笑非笑,「其實,那些臣子在擔心若皇后不在,皇上會不會打回原形,放蕩不羈地做一個風流天子。這樣的話,就太丟臉了。」 「你別打岔!」舒躍皺眉,盯住她的眼,「我問的,是你高不高興?」 弦歌還是笑,「我有什麼高興不高興的?與我無關吧?」 「放屁!」舒躍忍不住蹦了句髒話,雙目炯炯有神,「你的名字是什麼?」 弦歌笑而不答,想了想,輕聲道:「算了吧,別問了。」 「你的名字是什麼?」 「……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我就是要知道,我不想最後被騙了還做傻子。」舒躍逼問,「說實話,你是不是符弦歌?」 弦歌笑著垂下眼,漸漸地,唇邊的笑意斂去,她輕輕低下頭,不說話。 舒躍撫額長歎,「天哪,表哥竟然把這種麻煩扔給我!」頓了頓,他一把拉起弦歌,一手把包袱塞到她懷裡,「走吧走吧,你快點兒走,別給本少爺惹麻煩了。」 「……謝謝。」弦歌閉上眼,隨後就跟著舒躍離開。一路上,從通過關卡到進入雀南國,她仿佛都有點兒心不在焉。邊城遠境,黃土平原,風吹起大片大片的沙塵,弦歌腦子想的,只是廢後那件事。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不是意味著,他真的要跟她切斷一切?是不是意味著,他跟她,從此情斷義絕?他這樣做算是滿足她的願望放她離開? 能夠平安回到雀南國,能夠不傷和氣地回來,本應該是件極其令人高興的事才對,可是,真正看到他決定廢後……弦歌心中的那根弦突然繃斷,在沙塵中閉上眼,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心中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有的,只是排江倒海般的難受。 淩悠揚遠在京城的皇宮,脾氣是從來沒有的暴躁。一群臣子上奏反對,可他一意孤行,甚至不願見任何人,直接從寢宮裡把廢後的聖旨給扔出去。 習習晚風透過半啟的軒窗吹來,淩悠揚懷裡抱著淩楠,眼神陰鷙,目光焦距在不明的地方,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偌大的寢宮裡只有這兩個人,空蕩蕩的,讓人覺得無限寂寞。淩楠睜著天真無知的大眼睛,吮吸著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指,目光在淩悠揚臉上打轉。 「看?看什麼看?」明知他聽不懂,淩悠揚仍像發洩似的教訓道,「笨小孩,真沒用,連一個女人都留不住,她居然捨得離開你?!」 淩楠眨巴著眼睛。 「沒心沒肺的女人,我一定要讓她後悔!她還真以為我淩悠揚沒了她就活不下去了?」淩悠揚憤恨地眯眼,「我要讓她的兒子不認她,一輩子討厭她憎恨她,讓她遺憾到死為止。」 淩楠又眨了下眼睛,突然咯咯地笑出聲來。 淩悠揚不悅地盯住他,緊抿雙唇,半晌,他悶悶地出聲:「對牛彈琴。」然後,沉默地別開腦袋。 淩楠連連笑了好多聲,嬰孩幼稚的笑聲在寢宮裡空曠地蔓延著,聽起來只有無奈的蕭索。笑著,笑著,淩楠止住了笑聲,一切又回歸安靜,他在淩悠揚懷裡不安分地動來動去,小眉頭不高興地皺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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